翌日上午,“濟世堂”中一如往常,小薜依然在日上三竿時,蹦躍而來,很快和眾人嬉笑一片,數日後,“濟世堂”中風平浪靜,高恩華傷口慢慢愈合,暗暗鬆了口氣。
日起日落,年前將至。
“道長大叔,年關將至,府中事兒雜多,多半出不得門來。”一日暮時,小薜在離開濟世堂時,拉起高恩華說道:“你可不能忘了徒兒我哦。”
“貧道一定用這裏好好記住你。”高恩華嗬嗬一笑,模仿著小薜的口氣,感覺這少年頗怪,好似沒有安全感,念念不忘的就是擔心別人忘記自已。
“大叔說話要算數。”小薜臉上浮起一抹笑容,一路蹦跳而去。
年前以後,建康城落了一場雪,一夜醒來,放眼四望,一片北國風光,天地冰封江南素裹,使這亂世之年,多了一份祥和喜氣。
晉室朝野之間,普通青年男女若想相識,元宵節賞花燈,正是一個結緣好去處。
元宵節,也稱為上元節,一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據說此日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每年此日民裏坊間,皇室士族府中內外,均是處處張燈結彩,日夜歌舞奏樂,幾日才休。
曆年每到元宵節,神州各路商賈和士子路人皆齊聚建康城,有人想做點生意賺錢、有人想尋物,有人希望能尋得有緣情人、大家都在秦淮岸邊的春夜中,感受亂世繁華。
“師尊,師尊,今年元宵節咱去看花燈如何?”
“行。”高恩華道心淡泊,但不想掃王存忠的興,再想到上元節也屬道家的節日,便點頭應允。
元宵節前一天,“濟世堂”中走進一個身材威猛的大漢,濃眉豹眼,一身短衣黑袍,約摸三十左右的年紀,手執一根熟銅棍,棍頭上挑著一個大葫蘆。
“掌櫃的,給俺拿些丹藥來。”大漢說話甕聲甕氣,中氣十足。
高恩華依聲一看,見大漢一對豹眼,一隻略大、一隻稍小,小眼正轉來轉去,四處張望,粗看貌相凶煞,細看感覺頗為可笑,不由得心頭一樂。
“掌櫃的可在?俺買點丹藥。”豹眼大漢喊了一嗓子,見沒人應答,頓時急了,用力一聲大吼;“都聾了啊?俺給錢。”
一聲大吼,店內頓時氣流扭曲,凝聚一個漩渦,向眾人噴去,眾醫師們隻覺耳中轟隆隆巨響,房頂上的灰塵、應吼聲簌簌墜落。
高恩華修練太玄訣有成,體內靈力自行湧動,護住雙耳七竅,心中立時覺查到,大漢隻是大喊一聲而已,隻是吼聲中蘊含的力道強悍霸道,遠異常人,便迎了上去,一臉笑容的看著大漢。
“這位道長,你笑什麼?”豹眼大漢神色懵然,扯扯短襟下擺,又匆匆一抹臉,向高恩華詢問道:“認識俺嗎?”
“貧道高恩華有禮。”高恩華拱手施禮一笑:“道友儀表威猛,和貧道多年前一位舊友頗為神似,心中因喜歡而笑。”
“俺長的真有這麼好看麼?竟有人似俺。”豹眼大漢裂嘴一笑,道:“道長認識這堂中高掌櫃不“俺想買些丹藥。”
“貧道正是這堂中掌櫃。”高恩華道:“道友需要什麼,馬上給你取來就是。”
“哎呀,你看俺這牛腦袋,原來高道長就是高掌櫃啊。”豹眼大漢啪一拍自已的大腦袋,說:“俺剛來建康城,一路打聽路人說‘濟世堂’的丹藥比較有名,想弄點到元宵節上賣賣,一來混個酒錢,二來看看建康上元節光景。”
“區區一些自煉丹藥,送與道友便是,不知道友如何稱呼?”高恩華傷後剛愈不久,感覺大漢性情憨厚爽快,身上道法獨特,又是外鄉人,便心生結交之意,見大漢正要從懷中摸出銀子,便阻止道:“不要銀子了。”
““俺大名叫陽慶東,小名大牛,俺師父一直喊俺大牛。”陽大牛開心追問:“道長,這些丹藥真不要錢麼?”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道能自采藥材,會自煉丹藥,這些丹藥送給陽道友做個見麵禮吧。”
“好、好,那俺可不客氣了。”陽大牛如孩童般笑了起來,大眼眨巴,小眼不動,還微帶一絲害羞,七挑八挑選了一堆丹藥,打了個包兒,用熟銅棍挑在肩上,揮手道:“走了,走了,道長甭送了、、”。
“師尊好似和這大漢不認識吧。”王存忠見大漢走遠,一臉懵懂的詢問?
“剛認識,結個善緣,交個朋友。”高恩華一笑道,因擔心王存忠心生恐懼,高恩華並沒告訴王存忠曾在出診時遭遇刺殺。
“知道了,師尊要結個善緣。”
元宵節上午天空碧空如洗,蔚藍豔麗,中午時分,道路上的路人漸漸多了起來,王存忠站在鋪門口東張西望,一付急不可耐的憧憬神色。
“存忠,秦淮河邊乃紅塵繁華彙集之地,在此地居住,最易動七情六欲,你我隨時要收斂道心,千萬莫要影響了道法修為。”高恩華開啟師尊教育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