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恩華跳下飛劍,一伸手,抓起門主的肥胖脖子,將它拎到大石塊上。
“方才你吃過人?”高恩華掌中忽地祭出碧雲劍來,劍刃寒芒閃爍,揮劍一劃,自蟒腹一側切了下去,問:“要不要將你肚腹剖開,找找是否吃人?”“噗”一聲,蟒首遇刃而開,一顆黃色妖丹自蟒首汙血中被挑出來。
高恩華將內丹收起,然後又揮劍將蟒皮一一剝落,伸手一抓,“唰”一聲,抽出一根又細又長的蟒筋,蟒筋在手中不停扭曲顫抖。
這一切熟練之極,一切一剝,全避開蟒蛇皮堅處,專從蟒腹柔軟處入手,高恩華顯然精於此道。
門主渾身發抖,不知高恩華一會如何折磨自已,心中暗暗後悔,早知今日,不如一直跟在主人身邊,在花盆下睡睡懶覺,醒來吃條鮮魚,要不鑽到房中,偷看丫環們洗澡多好,為何一定要出來當什麼帝王門主呢?
“怕了?”高恩華將妖丹與蟒筋收好,走過來把劍刃上汙血在門主身上擦試幹淨,隨手拋出一粒丹丸,說道:“想活吞了它,想死貧道立刻取出你的妖丹,與蟒丹一起給小徒增補靈力。”
一道璀璨靈力飛來,門主頓得自由,第一個念頭想跑,卻隻敢想想。
“想活,想活,仙道如何稱呼?”門主抖去黑色皮毛上的汙血,扶正氣歪的鼻子,雙爪捧起丹丸吞下。
“貧道姓高,找到這個布包主人,便賜你解藥,還你自由。”
高恩華昨夜傾盡全身靈力,一路心急如焚的趕到荒山,卻撲了個空,便將一腔怒氣發泄到蟒妖身上,憑著玄鴻鼎殘存的感應,知道司馬雪剛離開破廟不久,禦劍追出去,圍著荒山轉了幾圈,卻沒找到司馬雪的身影,失望之餘,隻能返回來審問門主。
“布包主人是一名女子,從那橫梁之上掉下來的。”門主指了指橫梁,道:“女子逃出廟後,淩風跟著一路追出去的,如今兩人極有可能在一起。”隨後又把昨夜經見到的情形,詳細講述一遍。
“你方才吞下的丹丸名叫‘腐腦丸’。”高恩華心中升起一片希望,卻一本正經說道:“你若私自逃遁,貧道便頌出咒語,千裏之內,你立時便會腦髓腐爛而死,其中種種慘痛,你大可嚐試一番。”
“不敢逃,絕不逃。”門主兩隻眼笑的眯成一條縫,心中卻偷偷咒罵,本尊又不認得你徒弟,憑什麼逼本尊吃什麼腐腦丸,道士太可惡了,這腐腦丸是什麼東西?好象很可怕的樣子。
“淩風是誰?”
“主人府中一個書童兒,小時侯常常欺負我,為人極壞,我主人是王謝世家的謝道韞。”門主說起謝道韞的名字時有些自豪。
“未若柳絮因風起。”高恩華驚奇的問道:“謝太傅的侄女謝道韞?”
“正是謝太傅侄女謝道韞。”
謝道韞當世奇女,才高八鬥,朝野間常談論她的傳聞,最常說起的是兩件。
少年時,謝府在冬季聚族人弟子而論學,時逢室外大雪紛飛,謝安溫酒之餘,雅興大發,問在座諸子;“飄飄大雪何所似?”
謝明言道;“撒鹽空中差可似。”
謝道韞微微一頓,接言道:“未若柳絮因風起。”
“道韞雅人深致,聰慧過人。”謝安大聲稱善,當世自居名士者,何止千萬,能得謝太傅金口一讚者,可憑此榮耀終身。
謝道韞長大後嫁與當世大族王家之後王凝之後,有一日,小叔王獻之召集當世名士至王府清談論玄。
王獻之有書聖之稱,文才斐然,怎乃當日與之爭辨之士,也皆是驚才豔豔之輩,在眾士輪流聚集火力輪番攻他一人之時,口舌也不免打短緩慢。
於隔壁傾聽的謝道韞,差丫環遞來一個紙條兒,上書“欲為小郎解圍。”
王獻之雖然素知謝道違之才,但也不免心中暗暗生奇,遂命人放下一方青簾,謝道韞隔簾與諸士談論玄道,不到兩柱香的時間,與之爭辨的眾士皆啞口無言。
“謝居士名動天下,府中一個妖靈都如此雅致,她一定秀慧無雙。”高恩華發出由衷的感慨,如果司馬雪逃到謝府,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又道:“先隨貧道去會稽郡謝府尋找淩風,找到徒兒時,便是你自由時。”
“行。”門主原地打了個滾兒,幻化成一位肥碩黑衣青年,眯起眼來一笑,隨後跟在高恩華身後,一前一後向山下行去。
司馬雪被破廟中幽魂的白骨鬼爪嚇破了膽,一路施展風遁符,片刻也不停步,一直跑到天色微明,方才慢慢停下來,抬眼一看,竟又跑回會稽城南門前,更糟糕的是,貼身布包不見了,裏麵可是自己全身家當。
“晚輩淩風拜見前輩。”正忐忑不安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司馬循聲回首望去,隻見遠處站了一個削瘦少年,穿一件圓領道袍,一雙笑眯眯的小圓眼,目光靈動,年紀二十出頭模樣,一嘴江南口音。
“你叫淩風,我是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