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站在春秋戰車上,心中暗暗緊張,從和謝邈在吳興郡城下約戰開始,一場仗已然騎虎難下,隻能贏不能輸,對天師道來說,敗了則是萬丈深淵。
“填河!”盧循沉聲下令。
數十輛拋石車被推了出去,吱吱嘎嘎聲中,一包包沙包被遠遠拋向護城河,一片“嘩啦啦......”水聲中,護城河被沙包砸的水花四濺,時辰不長,數百個沙包已經被投入護城河中。
用拋石機扔沙包填護城河,是桓玄從族中百戰餘歸的老將軍處學到的攻城招術,這些老將軍全是當年和桓溫一起南征北伐,西平後漢的軍中將領。
吳興郡南城外的護城河寬十餘丈,被晉軍引進湖水灌注,若派鬼卒運沙包上去填護城河,若城頭晉軍用箭矢仰空盲射,多多少少總能傷到一部分鬼卒。
桓玄把這些用無數生命換來的經驗傳給天師道,絕對不安好心,但卻使天師道無形中避免了許多死亡。
當然,這中間一切功勞全是原登飛的,原登飛隻告訴孫大眼,這一切全是他從後燕學到的經驗,不過卻沒告訴孫大眼,燕軍從來都是搶了就走。
“呂公車,衝!”盧循又下令。
數十輛高大呂公車在天師鬼卒的推擁下,向護城河邊馳去,這些呂公車製作的盡寸大小全是經過實戰後檢驗出來的,車中內部的支撐和結構也和以往天師道的大木頭車不可同日而語。
每輛呂公車下麵裝有木輪,高約數丈,推到護城河邊上“哢”一聲卡住,上麵有防箭擋板和射擊孔,天師道的弓箭手站在車中可以向城頭仰射。
一隊隊天師鬼卒在呂公車的遮掩下,背著沙包迅速奔向護城河,將拋石機填的不平處用沙包補上。
城頭上,晉軍守備將軍武萬裏不緊不慢的下令:“仰射,背沙包的,每人十枝箭。”
“嗚、嗚、”一片箭雨從天空雜亂無章的罩向背沙包的天師鬼卒,鬼卒們早有防備,一起舉起方盾防護。
“噗,噗、”一聲沉悶響聲中,數名天師鬼卒被箭傷了四肢,及時架了下去,但大部分鬼卒仍將沙包準確的投進了護城河。
護城河中的水慢慢溢了上來,天師步軍已經可以輕鬆踏著沙包過河了!
天師戰陣中,第一個攻城戰隊的鬼卒和鬼將們服丹完畢,大部分鬼卒眼中開始閃爍著一絲赤焰,這表明丹藥已然發揮藥力,這一批鬼卒是盧循派出去試探城頭晉軍防守虛實的靶子。
“殺!”盧循振臂一揮,大吼。
“殺!殺!殺!”鬼卒們情緒漸漸亢奮,揮舞刀槍齊聲呐喊,步伐整齊直撲吳興郡,數個戰陣象一座座移動的小山包,緩緩逼近城牆下,已能清楚看見城頭上晉軍模糊的臉。
城頭上射下來的箭矢並不猛烈,隻是稀稀鬆鬆的,大部分全被鬼卒們架盾頂住。
“架雲梯。”攻城戰陣中的鬼將迅速下令,一架架雲梯“啪”的倚在城牆上,城頭上居然沒人反擊。
孫召聰率領部下鬼卒衝在最前麵,他要報削耳之仇。
先衝鋒的天師鬼卒基本全是後期加入天師道的難民,這一次攻城吳興郡城,盧循將真正的天師信徒留在了最後,卻告訴最先衝鋒的鬼卒。
城中有女人,有房屋,有金銀珠寶,誰先占了是誰的!
“兄弟們衝,殺他個天昏地暗。”孫召聰率人開始攀爬雲梯,在以往的準備時間中,攻城戰陣中的天師鬼卒全練習過攀爬雲梯。
城頭上的晉軍躲在箭跺後,一直不露麵,也不向城下放箭射擊,數百架雲梯上的天師鬼卒爬的更快了,遠處觀戰的盧循把眼瞪的大大的,比孫大眼的還大,他知道晉軍不可能沒防備。
當天師鬼卒們快爬到城頭時,情況果然突變。
“嗚、嗚、”,隨著一陣怪異的響聲,城頭上飛出一片片圓形物體,徑直向雲梯上的鬼卒們砸下來,帶頭攀爬的鬼將鬼卒刀盾齊出,轟向圓形物體。
一刹那間,刀盾在半空中瞬間和砸下來的圓形物體相撞。
嘭、嘭、一連串脆響聲響中,大部分圓周形物體被擊得粉碎,一片黑黃粉碎的水沫在空中爆裂,蓋頭向城下罩下。
孫召聰揮劍疾舞,一點水沫倏地粘到臉上,心中立刻怕的要命,一股屎臭味忽然衝鼻而入,他急忙伸手一摸,趁著日光一看,粘沫竟是一片黃黑色的粘沫。
“該死,混蛋。”
“殺千刀的。”
“不要臉的,竟然扔屎盆子......”
天師眾人立刻發出一片罵聲,城下的攻城戰陣一時淩亂,大部分人伸手去擦拭臉上和身上的屎尿,正在攀爬雲梯的鬼卒們動作也緩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