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江樓中,老僧仔細打量古畫兩眼,閉目頌咒,稍傾睜眼伸手一召,將古畫收了起來。
古畫中神秘壓力一擠之時,謝東衣隻感腹內大髒如同一起被挪了位,正痛不欲生之際,壓力猛然一抽,一大口鮮血再也忍不住狂噴而出,意識漸漸暈迷。
會稽郡內史府中,仆人們忙成一團,十數個醫師模樣的人進進出出,所有人圍繞著一個中心人物在忙碌、後堂床塌上一直閉目不醒的謝東衣。
謝東衣俯臥在床上,上身背部裸露,已然烏黑浮腫一片。
“謝公子身中一針一掌,公主中途收了掌力,掌傷倒不要緊。”寒竹寺方丈合掌道:“但貧僧卻不識得這針上毒性,若逼不出針毒,再過一二日,等掌傷與針毒傷混合一起,才是大麻煩。”
“大哥遠在京口,二哥吳興戰事正緊,這可如何是好?”謝道韞麵色焦急,輕輕一撫額頭說:“大師且先歇息,容小女子想想應對之策。”送走寒竹寺方丈大師,謝道韞轉進佛堂。
司馬雪彈身而起,問:“謝公子傷勢如何?”
“寒竹寺方丈大師已替麼弟診過病,大師言說......”
“姐姐不需擔憂,恰巧我知道治療冰尾毒針的方子,保管十分靈效,一是需用玄冥劍吸毒,二是要草藥過江龍拔盡餘毒。”司馬雪道。
“妹妹精通醫術?”
“精通談不上,隻是以前那胡女曾用毒針傷過師尊,便是用這法子解的毒。”
謝道韞笑道:“妹妹所學頗豐,符咒術、五雷術、寒冰術、太極圖,竟連這等古怪療傷的法門也會。”
“此事日後再說,如今抓緊給謝公子拔毒吧。”司馬雪道。
謝東衣內襯一付軟金鎧甲,冰尾針大部分被鎧甲彈開,隻有一二根冰尾針紮在臂膀上,整個脖頸與手臂腫成一片,皮膚一片妖豔的烏黑,普通醫師們豈能識得不鹹山道法的奧妙,必然束手無策。
“妹妹,你掌中這柄劍好似修真劍大凶之物,真能治病?”謝道韞麵上帶著笑容,語氣中卻透出疑惑。
“姐姐放心,小妹師尊中毒時的症狀比謝公子凶猛數倍,便是以這個法子治好的。”
“哦。”謝道韞看看昏迷的謝東衣,忽然問:“雲渺宮有人醫術比高道友還高明嘛?”
“沒有,小妹師尊的醫術是最高明的,比宮中醫官尚高明數倍。”司馬雪自豪的說道。
“東衣如今是昏迷的,小妹方才說你師尊當時的症狀比他凶猛百倍,而雲渺宮中無人醫術比高道友高明,這解毒的法子是另有高人指點?”謝道韞輕輕問道。
司馬雪一愣,謝道韞僅憑幾句話,便能推演出一堆道理,江湖中對其聰慧的評價果然無虛,當下便將阿呆暗中指點的事一一據實相告,並將需要的解毒草藥一一說出。
“東衣從小沒受過苦,妹妹下手時輕一些。”謝道韞盈盈一笑,悄悄讓開了身體。
“好。”
司馬雪手持玄冥劍在謝東衣肩頭上引劍一劃,一股汙血“嗤”一聲噴出來,玄冥劍一聲輕鳴,刃光幽幽發亮,汙血附近的腫脹被吸光了血般迅速枯萎。
謝道韞先是輕輕皺了皺眉,待見到謝東衣消腫後,臉色又輕鬆起來。
“哎呀!”一聲,謝東衣茫然睜開眼,瞧見司馬雪後,喃喃說:“長公主休怕,我會保護你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一歪又昏睡過去。
司馬雪原本一直心存歉疚,如今聽謝東衣喃喃一講,頓時心存感動,眼見謝東衣頸背處依然烏黑腫脹一片,不敢有半絲馬虎用玄冥劍一一吸幹濃血。
“妹妹請到前堂奉茶。”謝道韞看著司馬雪替謝東衣拔完毒,然後將司馬雪引到前堂坐下奉茶,然後吩咐府中人按照司馬雪提供的藥方配藥。
堂外暮日熔金,堂內寂靜無聲,兩名女子均心不在焉,各自默默想著心事。
“妹妹,姐姐有一事相托?”
“姐姐但說無妨。”
“姐姐求妹妹休要不辭而別,免得東衣醒來傷懷失落,對傷情不利。”
司馬雪心中正在考慮待晚上施展師門絕學遁影無蹤,此時被謝道韞當麵一說,反而抹不開臉麵溜之大吉,當下應道:
“謝公子因救我而受傷,我豈會一走了之,姐姐請放心便是。”
“妹妹貴為皇族一脈,金言既出,姐姐我自然信得。”謝道韞盈盈一笑,忽然說:“公主妹妹可知東衣是什麼人?”
司馬雪心頭朦朦朧朧感覺到了什麼,隨口問:“謝東衣不是姐姐你的弟弟麼,還會是什麼人?”
“妹妹坐穩了,且聽我說。”謝道韞伸手拉住司馬雪的手,笑道:“先帝當年曾將長公主妹妹賜婚東衣,不意妹妹棄宮悔婚,東衣至今對此事一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