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雨還在下,雨滴淅淅瀝瀝地砸在屋頂四周,遠處群山環繞,雲霧縹緲。
院中小榭因地勢而建,依山傍水,出了前院。門前斜坡下便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河畔楊柳低垂,臨於河水之上,垂柳姿態萬千,隨風搖曳,宛如婀娜多姿,風姿綽約的少女,極為溫柔地拂過水麵。細雨斜風,落於水麵之上,蕩開層層漣漪。
拾梓山外,一輛馬車漸行漸近,約摸半個時辰後,停在了山間小院門前,不等院中人出來,就見到一名少女掀開車簾的一角,探出頭來,模樣清麗甜美卻略帶病態,長顰減翠,疲臉銷紅,身形單薄。在婢女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
雨勢減小,近岸奇峰屹立,千山聳翠。蒼茫巍峨的群山中,似有千萬天仙翩翩起舞,遨翔自得,環繞山間。
那少女緩步入庭院,立於屋前,躊躇片刻才道:“有人在嗎?”
半響,屋內之人才沙啞著聲音喚了一聲:“顏婫。”
被喚作顏婫的少女連忙推門而入,在看清屋內之人後,莞爾一笑嗔呢道:“離廟堂之高,躲江湖之遠,琅嬛你果真清閑。”
隻見屋內清潔空闊,摒棄一切俗物,中置清雅器具,及相應書畫,室外雖無相府曲廊幽徑,卻也名花掩映。
眼前之人小窗凝坐,靜聽細雨,手捧香茗一杯,淡淡地翻開一頁書卷,頗為幽情。
顏婫的視線不經意間對上琅嬛清冷的眸子,此刻的她白衣青衿,麵容平淡,全無平日相府大小姐的雍容華貴之態,唇上雖淬了些淡粉色的胭脂,卻越發顯得為人清冷淡漠。
顏婫避開她的目光,用極為柔和的語氣提醒道:“琅嬛,你該回去了。”
“我知道”,琅嬛目光暗淡遊離,聲音低沉。
顏婫反笑道:“你若知道,又何苦我走這一趟?!”
琅嬛抬頭望向顏婫,隻見她身形單薄,整個人被裹在一身狐裘之中,滿頭青絲用白玉蘭翡翠簪隨意綰成側髻垂於左耳畔,一路舟車勞頓,側髻有些鬆弛,顏婫蹙眉輕咳兩聲,一低頭,包在狐裘裏的頭發便順勢滑落出來,青絲如墨,烏亮細滑,卻顯得顏婫臉色蒼白,令人心中不忍。
顏婫乃金陵王氏**,自幼體弱多病,被養在方外,無人問津,皆因王家這一代子嗣極其稀少,主家不過隻有顏婫和顏裴這一對親兄妹而已,同是嫡出,王家夫人早逝,憐其**,顏婫這才被接回府中。可惜,繼母善妒又不曾生育子嗣,單憑母家勢力強硬,把持內宅多年,處處欺壓顏婫,就連掃地婢女都給顏婫臉色瞧,而顏裴早已成年,另居別院,朝中事務繁忙,無暇顧及顏婫,如今之計,唯有給顏婫尋一個可靠的家族嫁出去,才能護她周全。
再者,王家與相府自幼訂了娃娃親,相府成年的唯有主家琅玕,如此一來顏婫便是相府板上釘釘的少夫人人選,是琅嬛未過門的嫂子。兩人平日私交甚好,顏婫過門,必能姑嫂和睦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