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環姑娘,大喜,大喜呀……”
宮掖夾道裏,尚衣監裏的總管太監沈六興遠遠地提了衣擺奔到到青環麵前來,一層層的笑意都滲進了麵上的褶皺裏去。
青環有些愣怔地抬頭望沈六興,隻覺身子沉如秤砣,眼前漆黑得一片茫茫。
已是夜了,夾道裏一盞盞亮起的大紅宮燈將朱紅的宮牆映得一塊塊赤紅的斑點連綿開去,越發顯得宮掖夾道悠長而又深邃,就像她身在北朝永遠看不見盡頭和光明的未來。
青環忍住頭暈,“沈公公,奴婢牽累了沈公公,這廂與公公賠罪了。”
沈六興連忙扶起青環來,“哎喲青環姑娘啊,你這樣說可就太見外了。”
“奴婢扯壞了大衾……”
“扯得好,扯得好啊!姑娘,這可不是咱家自己大膽說的話,這話可是皇上親口說的!”
“皇上說的?”青環怔住。
沈六興麵上掛著謙恭,“青環姑娘喲,來日去了皇上身邊,還望姑娘給多美言幾句……”
眼前,沈六興著意討好的笑容淡去,青環終於心情一鬆,跌倒在了青石地麵上。縱然堅硬,卻也不覺得疼。終於又熬過一道坎兒來,她還能活著。
青環被送回浣衣局,黃門太監已經帶了諭令來。卻不是皇上親下的,反而是紫瓏珍妃下的,說是覺著青環心靈手巧,便要到身邊伺候。
從浣衣局的宮奴晉為後宮主子身邊伺候的宮女,雖然還沒脫了奴籍去,但是待遇上自然也是提高了太多。可對於青環的際遇,浣衣局中有人羨慕,可是卻也有人看笑話。
看笑話的人,自然又是以碧芍為首。青環收拾著包袱,碧芍就帶著人擠在門口處冷言冷語:
“喲,還真以為自己攀高枝兒了呢。誰不知道珍妃娘娘寵冠六宮,又是太子生母;珍妃娘娘又沒見過你,她老人家怎麼就將你要到她身邊兒去了呢?”
“因為皇上誇讚了咱們青環姑娘嘛。珍妃娘娘聽見了,怎麼會順耳?索性要到身邊去親自整治!”
碧芍冷冷地笑,“都以為咱們浣衣局的日子是最不好過的,可是恐怕有些人到了珍妃娘娘的身邊去,那日子才真的不好過了呢……”
“就是……”暗影裏,那些不懷好意的宮奴全都凝著詭譎的眼神,“情敵相見,自然分外眼紅。哪裏就是咱們這邊多幹一點活計那樣簡單……這裏麵的明槍暗箭,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