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運轉黃鶯成鳳,陰陽相隔勞燕分飛(2 / 3)

一宿無話。

第二日的早上一睜眼,眼見外麵的天陰著,又看見那汀蘭已不再身旁,自己也不敢多睡,趕緊爬了起來,收了褥子,疊了被,梳洗停當之後,忙忙地往前殿去。

推門一瞧,倒真是下雨了,不大。老話裏有說,“春雨貴如油”!更何況是這京城的春日,風大、天燥、沙塵強,正是在這春季裏,白白得讓這大風給吹死。

迎著輕風,攜著細雨,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將春泥的氣息,裹著青草味兒,一並嗅入鼻中。昨晚胸中的怨氣,早已一掃無餘,隻覺周身通暢。

仰望頭頂蒼天,依舊是那窄窄的四方形。就好似那狩獵一樣,我們的一生,宛若困獸一般,有的,削尖了腦袋想進來;而有的,拚了命的要出去——最終能如願的,又有幾人呢?

站在滴水簷下,看著那雨水一點點的順著瓦簷往下滴,一滴滴水花,猶似一個個不可預知的無言結局。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我不禁輕聲吟道。

“我當這是誰呢!大清早的,還有閑工夫在這兒念詩,你倒真是清閑自在啊!”汀蘭捧著個小瓷甕,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春季裏能下雨,可不是好麼,你這是趕著去哪裏?”我忙滿臉堆笑地應著她,岔開話題道。

“見這會子雨小了,想著去采些花兒上、葉兒上的雨水來,等著明兒好天了,蠲幹淨咯,好留著來年泡茶吃。”她走過來和我並排站著,也看著外麵的雨。說完了,方又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揶揄我道:“虧你還整日裏去和皇後品茶論道的,難道連雨水能泡茶都不知?”話還未完,她自己倒先忍不住,嗤嗤地掩口笑了起來。

我知道她在逗我,便笑著道:“大清早我可沒招你,你就可勁兒地笑吧!”說完也不看她,佯裝生氣地轉身就走。

隻聽她在後麵又喊了一句:“昨兒個晚上,你又拿翠雪出氣啦?”

經她一說,我方才想起,翠雪還被我晾在窗跟兒底下,尚未起身呢。

汀蘭趕著追上來,用食指戳了我眉心一下道:“剛才看她一瘸一拐的往前殿換果子的勞神樣兒,就知道是你這蹄子使得壞……你平白無故地跟她置什麼氣呢!”

昨天晚上被牧瑾給鬧糊塗了,一口氣正愁沒地方出,直直地被那翠雪給撞上。現在氣兒消了,心裏的愧疚也跟著上來了。當年被梅香、秋荷她們拿著出氣的日子,自己也經曆過,當時還發狠地說,將來倘若自己也當了姑姑,一定要善待體恤下麵這些小的!可如今,輪到自己個兒的時候,怎麼就不記得了呢?

汀蘭見我隻一味低著頭,不做聲,便又笑著提醒道:“別主顧著跟上頭廣結善緣,對底下這些個小的,也得和善著點兒。雖說這宮裏的人,素來眼睛都是長頭頂上的,但也別太難為他們,能幫她們多擔待的就多擔待些,不吃虧;二來,往長遠著打算,你也得提防著‘閻王好鬥,小鬼難纏’呐!”

“姐姐的話,我明白,都記著了”我感激地悄悄跟她行了跟蹲禮。自從進宮以來,原本以為是無依無靠的,也多虧遇著她,時常耳提麵命、關懷照顧的,真和親姐姐一般。

“這可使不得,待會兒沒來由的讓人瞧見的,再這樣的可就見外了,相互照應著吧!”她連忙放下瓷甕,趕著扶我起來道。

就在這時,看見大妞遠遠地朝我們走來。

“又是縫了什麼來獻寶了?”汀蘭眼尖,趕著招呼她道。大妞是長春宮做針線活做的最好的,繡什麼像什麼,尤其是雙麵繡,正反兩麵都能繡的冉冉生輝、栩栩如生;人又長得胖胖的,憨憨的,就連梅香她們有時也要倚賴她來縫縫補補,一向對她倒也還好。

“我哪裏天天都有寶的?汀蘭!你這張嘴,一貫是不饒人的!”她一邊笑著道,一邊已經是走到跟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