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一陣心酸,熱淚淌下,一個箭步飛奔上去,緊緊抱住了他,“大哥,你受苦了。”於飛燕渾身一震,雙臂慢慢環上我,然後越來越緊。他的大手按著我的腦袋,就是不讓我抬頭看他,隻聽他低沉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四妹,大哥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幫著於飛燕清洗傷口,又讓齊放將那五十二個京都保衛戰幸存下來的燕子軍親隨安頓住下,遣了素輝去玉北齋請碧瑩,一陣忙亂方才落定。
晚飯時分,碧瑩果然到來。我們兩個女孩自然是大罵竇氏黑心黑肺黑肚腸,禍國殃民,殘害忠良,然後又是對著於飛燕心疼地流淚一番,難為於飛燕卻樂嗬嗬道:“我現在活得不是好好的嗎?你二人且收了眼淚吧,莫要以為眼淚水是不值錢的,殊不知女兒家的淚水可比金子還貴咧。”我們二人這才破涕為笑。我拉著他們到我以前住的北邊的屋子,三人一起用了飯。
於飛燕說在獄中隻有宋明磊冒死見過他一麵,並買通大理寺的獄卒善待他。問起妹妹們的境況,宋明磊言辭閃爍,似有難言之隱。於是,此刻他有些焦急地問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碧瑩麵色黯然地看著我,而我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口中的飯粒竟如同嚼蠟一般。
一向溫柔的碧瑩猛地放下了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還不是那黑了心的原非白!”我驚詫萬分地看著碧瑩,她冷靜地道出了原非白和生生不離。我心如刀絞,隻見於飛燕呆在那裏看著我,滿臉震驚和不信。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了聲:“我給大哥去盛碗湯。”我連披風也沒穿,便飛奔出去。
我來到梅苑中庭,用雙手使勁捂著嘴,不讓抽泣之聲傳出來。如果玉北齋的情報網已經知道我中了生生不離,這就是為什麼非玨不來找我的原因嗎?難道他以為我會故意勾引他,讓他廢了苦心修煉的武功嗎?所以他不要我了?於飛燕會怎麼看我呢?
裏間傳出一聲巨響,我心裏一慌,提著裙子又跑回去,隻見一桌好酒好菜都被掀翻在地。於飛燕站在一片狼藉之中,額頭青筋暴起,一聲暴喝:“原家……原青江……欺人太甚了!”我淚如泉湧,趕到門外,讓於飛燕的親隨守在門口,不讓西楓苑的冷麵侍衛過來。我看向嚇得發傻的碧瑩,顫聲問道:“碧瑩,你是如何知道我中了生生不離的?四爺知道嗎?誰讓你告訴大哥的?”碧瑩扁了扁嘴,委屈道:“是宋二哥說的。我不知道果爾仁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就在你中了生生不離的那天,果爾仁就告訴四爺了。他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可是我知道你和玨四爺兩情相悅。木槿,我們不要再留在這裏了,讓大哥帶我們離開這裏吧。”離開?我看向於飛燕。他的虎目圓睜,握著我的雙肩,堅定地道:“木槿,我們走吧。這個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竇家和原家遲早要火並起來。若是原家倒了,滿門抄斬,我們小五義跟著遭殃;便是原家勝了,我們小五義也難全身而退,不如現在就走,我和老二在江南已置下田產,管他什麼生生不離,大哥陪著你一輩子,也定能保各位弟妹生活無憂。”離開原家,泛舟江湖,去過那無憂無慮的田園生活?多麼美麗的理想。我微笑著搖搖頭,“大哥,你帶碧瑩和二哥先走吧,我隨後就來。”“那是為何?”碧瑩和於飛燕看著我,同時出聲。
於飛燕悶悶道:“莫非是怕那生生不離?”我平靜地笑道:“因為錦繡。”我看向碧瑩,而她卻疑惑地看著我,顯然她還不知道錦繡和原非白的淵源。錦繡為了原非白願意吃任何的苦,然而可憐的她卻不知道原青江已了然原非白和她的關係,甚至下藥來要挾她的姐姐。若是我們都走了,錦繡的未來又當如何?
我打定主意,緩緩說道:“我也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現在錦繡已是侯爺的小妾,她是斷不會走的,我要留在這裏陪著錦繡。”於飛燕慢慢放下雙手,臉色十分難看。碧瑩很失望地瞧著我。三人不歡而散。
次日,我同碧瑩送別燕子軍,於飛燕又對我和碧瑩提了一次離開原家,而我竭力主張於飛燕帶碧瑩和宋明磊先走,那樣也能為日後的生活尋個根基。
於飛燕長歎一聲,“三妹意下如何?”
碧瑩看了看他,溫柔一笑,“若沒有小五義眾兄妹,碧瑩早就一命嗚呼了,一切都聽大哥和木槿的安排。”於飛燕看著她笑了,“一人為五人,五人為一人。大哥決定留下來陪著四妹、五妹過了竇家這一關,三妹願意嗎?”碧瑩笑得更是甜美可人,陽光灑下,映著她那琥珀眼瞳分外流光溢彩,“隻要眾兄妹不嫌棄我這個最沒用的人,我吃再大的苦亦甘之如飴。”我的喉頭一下子哽住了,熱淚盈眶,緊緊拉住碧瑩和於飛燕的手,千言萬語,已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