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柳江卡西北通往謝列霍夫的鐵路線上,複國軍第九軍第三十三師一三五團展開了散兵隊形,正在小心翼翼的搜索前進。他們是接替第三十四師的一三七團擔任全軍的前鋒。一三七團在經過兩天的戰鬥之後,傷亡已超過了一半,被調下去休整。
鐵路的兩邊,起伏的丘陵上,長滿了落葉針葉林。時值盛夏,鬱鬱蔥蔥茂密的樹林增加了部隊偵察搜索的難度。飛機的偵察也因林木太茂盛而徒勞無功。原來的前鋒一三七團就是遭到了兩次在叢林構築阻擊陣地的蘇俄紅軍的襲擊而傷亡慘重。一三五團在接受任務時,師長托卡列夫再三叮囑要小心再小心。接受教訓的一三五團,擺開了一個菱形的陣勢,以鐵路為中心,兩邊各擴展了兩公裏寬的警戒線,徒步搜索前進。
伊萬.布盧紮克少尉率領著一個排走在鐵路上,他是團裏的前鋒。相比起在樹林裏前進的戰友,他處在最危險的位置上。快闊的路基和鐵路兩旁被清除掉樹木的開闊地帶,使他和他的士兵們毫無遮擋,最容易成為敵人的靶子。
但是,出於對布爾什維克的痛恨,他主動了這個危險的差事。伊萬是沙皇俄國聖彼得堡軍官學校的畢業生,剛剛從軍校畢業進入軍隊服役,就遇到了俄國的二月革命。做為一個軍人,他沒興趣去關心政治。但是很快,隨著十月革命的到來,他因家庭問題被布爾什維克領導的士兵委員會逮捕了。
他的父親在聖彼得堡郊外有一處農莊,因為不願意交出藏在家裏留著過冬的口糧,被布爾什維克派來的餘糧征收隊槍決了,罪名是反革命分子。他的母親和妹妹,在那個冬天,在饑寒交迫中被活活餓死在莊園的馬廄裏。他也因為是地主和反革命的兒子而被逮捕,之後被送到石勒碦,關進了古拉格勞改營。複國軍攻占石勒碦,釋放了勞改營裏的犯人,才使他重獲自由。他在第一時間就報名參加了複國軍,因為他受過正規的軍校教育,被任命為少尉排長。
“全體都有,休息十五分鍾,主意警戒。”伊萬少尉下達了命令,讓士兵們休整一下。整整一個上午,他們已經步行了十餘公裏。他走下路基坐了下來,去脫腳上的皮鞋。腳髁的襪子裏隱隱滲出一些血水,那是因為在古拉格,長期戴腳鐐磨得皮膚潰瘍好了之後生長出來的嫩皮,在長時間行軍之後,又被鞋幫磨破後滲出來的。他揮手讓衛生兵過來,要了卷紗布,細細把腳髁包裹住,同時脫下另一隻鞋,把那隻腳的腳髁也包了起來。把這些都處理好,穿上鞋子,這才拿過水壺,喝了口水。
“繼續前進。”看看時間差不多,伊萬站起身來,指揮著士兵們出發。
“啪勾!”一聲清脆的槍聲在左前方的樹林裏響起,這是蘇俄紅軍裝備的那辛莫甘獨有的槍聲。
“隱蔽。”伊萬一聲大吼,身體靈活地伏到了鐵路右邊的路基下,舉起槍朝著槍響地方還擊。跟在他身後的一個班士兵則很默契地撲進了左邊的樹林,依托樹木的掩護,悄悄向槍響的地方摸了過去。
一顆*的針葉鬆旁的地上,孤零零的躺著一個還沒涼透的彈殼。伊萬撿起彈殼,臉色難看。從現場情況看,這是蘇俄紅軍的一個偵察哨或狙擊手放了一槍冷槍就撤走了。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自己就傷了一個士兵,這讓伊萬很是鬱悶。受到了襲擊,部隊前進的速度更慢了。
“報告,在前麵樹林裏,發現一座伐木工住的屋子,裏麵有一家人。”在密林裏搜索的士兵前來報告。
“走,去看看。”伊萬沒有猶豫,他太想抓到剛才放冷槍的家夥了。
落入伊萬眼簾的是一座尖頂的小木屋,模板搭起來的牆壁上,釘著一層樺樹皮,堵住了模板之間的縫隙。屋裏沒有床,在屋子靠裏的木板地上,鋪著厚厚的幹草,上麵蓋著一張破爛的席子,一個麵黃肌瘦的女人攏著兩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蜷縮的地鋪的一角。一個消瘦但結實的男人堵在門口,門邊還有一把伐木用的斧子就在男人伸手可及的地方。
男人穿著一件已經看不出什麼顏色的套頭衫,腳上穿著雙破皮鞋,從張開的鞋頭,可以看到露出的腳趾。蓬亂的胡須和長發,眼神裏卻露著警惕,似乎隻要有人試圖傷害屋裏的女人和孩子,他就會抓起門邊的斧子拚命。
伊萬在看到那兩個渾身發抖又眼神黯淡的小女孩時,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那個凍餓而死的妹妹,不由地一陣心酸。
“我叫伊萬.布盧紮克,孩子們餓了。”他從自己的挎包裏拿出配發的口糧向門口的男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