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生與別離(1 / 2)

謊言與誓言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是聽的人當真了一個是說的人當真了。——王瑞

隨著黎明的破曉,一聲高調的尖叫吵醒了沉睡的早晨!終於,經過一夜的奮鬥我產下了一個男嬰。這一夜,楚晟的手一直沒有離開我的,掌心傳來的汗液濡濕我的心;我也甚至感受到了產房外麵那些關心我和愛護我的人的氣息——媽媽,婆婆,劉叔叔,章媽,餘欣欣,小平安……生產的夜並不是很平靜,孩子有點難產。可是我堅持要生下來,而不是剖腹產,我想如果沒有這種深刻的疼痛怎麼算是生孩子呢?我要用最生切的方式感受我孩子的到來和平安,這是上帝賜給每個人最美好的禮物!並沒有看見林梓男,他沒有過來也好!可我還是本能的給他發了個短信:“梓男哥,我的大西瓜終於瓜熟蒂落了。你也要早日找到你的幸福!”我希望他能為我感到高興,我也期待著他遲到的幸福早些報到。在林梓男心中被我霸著的那片地方,應該留給真正能讓他幸福的人!在醫院裏修養的這些日子,我實在是受不了餘欣欣的聒噪了。她沒完沒了的逗著小平安和我剛落地不久大西瓜說話。也不想想,兩個孩子加起來還不到一歲呢!好在席緣不放心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找了好些理由才把她弄回了家裏。我看著這一家三口和樂的樣子,打心底的高興!剛拎起一個蘋果準備送入口中,就被楚晟這廝奪走了!我抱怨的拿靠枕砸他,他隻是說:“對牙齒不好!”幾天之前他就勒令我以後除了他送過來的飯,其它一律不準吃!坐月子的女人真的好難受啊!起先,我委托餘欣欣給我買點其它吃的,什麼東西都行,隻要不是楚晟送來的飯我什麼吃得下。餘欣欣打趣我說,席緣做的飯很是拿得出手,她坐月子根本沒受罪。我心想,餘欣欣啊,你不懂,楚晟是個生活白癡,他要是能給我做一碗“飯”,估計是毒藥我都吃的下去!我不是非要冷楚晟的場,懷孕時我求了他好久讓他給我下碗麵,可是這孩子竟然就能用油把幹麵條給生生的炸熟,好一碗碎碎糊幹麵呢。就算家裏是產食用油的,人也不會拿植物油當水的用啊!他還拿洗衣液洗過衣服,這聽起來真的沒什麼奇怪,可是如果你知道他把洗衣液當水用的時候,滿滿一洗衣機的洗衣液啊!沒放一滴水就點了開關攪動起來了。你是否可以想像楚晟在生活上有多白癡了,就一非洲缺水難民轉世啊!其實,再不懂生活常識的人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至少不會做的人還會識字看說明。楚晟隻是不喜歡做罷了,他用這種方式表達著不喜歡做家務的事實。至少我有理由下這樣一個結論。這已經是第十次楚晟當著我的麵摸走了我藏著的零食了。額,藏不住啊,那裏都藏不住啊,這家夥就一偵探……我已經能下床自己活動了。下午就可以出院,我心裏有些小興奮。吃著麵,我抬頭打量了門口好久,確定不會有人進來才滿意的說:“章媽做的飯越來越難吃了……”楚晟握著保溫桶的手明顯的抽搐了一下,我並不知道我此時明顯的打擊到了楚晟,因為他提過來的飯全是自己做的!一個生活白癡老公做給老婆的水煮麵條就這麼被遺棄在了垃圾桶裏。楚晟反常的把零食還給了我。男人的自尊果然是不能打擊的。“函函,我知道其實坐月子也不是什麼零嘴都不能吃,隻是我希望確保你的萬無一失。小授出生的哪一夜你的喊叫實在是把我嚇壞了!”楚晟一直都是個不太喜歡調情的人,可此時他的話明顯是曖昧的。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因為我們總是限製自己愛的人不要做這做那,或者必須做這個或者那個!一句我是為你好就概括和解釋了!我必須承認,這次楚老大好不容易出口的煽情話語再一次被我擋在了耳朵後麵。我很不給麵子的拿過楚晟還回來的零食,邊吃邊發出咯咯的笑。楚晟黑著臉,可不就像是額頭上打著三個重重的感歎號麼,我這個老婆太不給力啦……當然,這些都是我在後來才發現的。老天一定是覺得我過得太幸福了,才在一層一層為我添加磨難……失蹤了幾天的林梓男終於出現了!我已經收拾好要出院了,婆婆抱著孩子,媽媽和劉叔叔提著我的行李,楚晟去辦出院手續了。林梓男就在這樣的時間和場合出現在了我們麵前。他有點小醉,胡子些許拉茬,直接衝開了眾人來到我麵前。看著他猩紅的雙眼,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度過了幾個不太規律的生活。“梓男哥,不是說好了嗎?以後不論在哪裏,不要讓我聯係不到你,給我報個平安的!”“不要叫我梓男哥,我說過了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歐函,你怎麼那麼喜歡幫別人做決定,你說我是哥哥我就一定得是你的哥哥嗎?”林梓男有點失控,這樣的時間和地點真不適合聊天,更別說解決問題了。我試圖拉住他胡亂揮動的手臂。“你不要阻止我,歐函,你對我好狠,你自己都不知道吧!說好了讓我扮演你的男朋友,說好了讓我照顧你,說好了讓我掩護你在夜總會工作的事實,說好了讓阿姨安全度過手術怎麼都可以的,說好了要自愛的……我們說好了這麼多,你卻為了給阿姨換心髒用100萬把自己賣掉了,現在還有了孩子!”我傻了,一屋子的人都傻了,林梓男,你這是要幹什麼?要逼死我嗎?我傻傻的轉過頭看見媽媽和婆婆失望而又驚異的眼神,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就像楚晟不讓我知道一些事情一樣,有些事情我也永遠都不希望媽媽知道。比如,林梓男現在說的,我曾為了媽媽在夜總會工作並賣身的事情。“林梓男,你瘋了……”“我是瘋了,你這樣逼我,逼我做傻子還要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接受這些!”我轉過頭對著媽媽一個勁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為了我在夜總會工作,還出去賣?”媽媽用明顯上升的語調問我話,我一下子搖頭又點頭。心裏一個勁的說,媽媽,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媽媽忽然喘著粗氣,捶著心口向後倒了下去。亂了,我真的亂了,我就說過,這個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不能出事,一旦出了事,我就忘記幹人事了。混亂的場麵,楚晟衝過來護住了跌倒的我。又是消毒水的味道!入目一片白,我已經昏昏睡睡重複四次了。林梓男還在病房外麵守著,我沒有辦法見他!媽媽走了,就這麼沒有征兆的走了,三年,我在金王朝的屈辱,我對楚晟的背叛。最後還是以這樣的方式還在了我身上。我沒法不怪林梓男,更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想到醫生告訴我的話“病人本來就在排異期,換的是心髒,不是其他。這次的打擊是致命的。我們真的無能為力了!”他們就這樣推著蓋著媽媽的白被單走向了太平間,我甚至都沒有勇氣揭開來看看媽媽的臉。林梓男腫著臉站到我麵前,“我真的以為我已經想通了,放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歐函,求你不要折磨自己,讓我怎樣都可以!”“她都沒有罵我一句,沒有給我一巴掌,就那麼輕輕的倒了下去!就那麼一下,一個人就沒有了。楚晟,你幫我把媽媽找回來,好嗎?你去找啊,她就在那裏啊!”我沒有理會林梓男的解釋,一個勁的抓著楚晟的衣擺叫喧,我不知道我已經是第幾次重複這個舉動了,隻要是我醒著的時候都會這樣吧……我極力的否定媽媽的離世。媽媽不是說過麼,因為是媽媽一個人的孩子所以加倍去愛!她不愛我了嗎?怎麼忍心就這麼拋開我……劉叔叔默默的握著我的手,“函子,不要再鬧楚晟了,讓小夏安心的走吧!”許夏是媽媽的全名。我望著劉叔叔渾濁的眼睛,心裏又是一片濕。我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裏,怎麼也不願意醒過來。我甚至感覺不到身邊人對我的好,沒有鳥語花香,沒有藍天白雲……隻是遊離在活著和死亡的邊緣,沒有一點點概念。林梓男,我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人還是執意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自我昏迷,他就一步也沒離開病房門口,楚晟還特意給了他幾拳頭,可是他依舊沒有走,隻是右掌處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這個胡子拉茬,領帶斜在一邊的男人真的好不像林梓男啊。“歐函,我到底怎麼做才能贖罪,怎樣做你才能不折磨你自己?”林梓男虛弱的語氣裏透漏這堅定,無奈,自責,心疼……不是他非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而是我誰都不理,活在自己的自責中無可救藥。“好,你聽好了。消失,從我麵前永遠的消失,這樣我才可以不那麼恨……”我又開始抑製不住的激動,語調裏充滿了濃濃的殺氣。我一點也不知道,說出這句話後我會失去怎樣重要的人。謊言與誓言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是聽的人當真了,一個是說的人當真了。命運沒有猜透當時說這話時,我給自己的是借口,給林梓男的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