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夏站在床邊,她在哭泣,哀傷憐惜地看著我,她的表情刺痛了我,原來,我隻是個被人憐憫的可憐蟲。曉夏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然後打開封閉已久的窗戶,一下子適應不了強光的我眯著眼睛,這太陽還是早起晚落,時間並沒有因為誰的悲傷而停下它的腳步。漸漸適應光亮的我睜開眼睛卻找不到了曉夏的身影,她或許看不得我這幅樣子而早早離開了吧,我離開被窩準備出去走走,已經這樣悶了好多天,多到可以用星期甚至用月份來計算,再不出去怕是要發黴了。
走下樓,我看到爸爸,曉夏,還有一個陌生男人坐在沙發上,曉夏的樣子很激動,我的視線卻定格在那個男人的臉上,那是一張我熟悉到骨髓的臉孔,與尹廈軒極盡相似,不同的是他有些剛毅,而尹廈軒則更柔美些,那緊縮眉頭思考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我看呆了,也罷,看到與他相似的麵孔也足夠了,至少讓我能夠肆無忌憚地回憶一番。
“夏夕!”爸爸看到了撫著樓梯扶手的我,起身向我走來,我癡癡地望著那個男人,天知道我看到他有多思念另一張麵孔另一個人,我甚至隱約聞到了那熟悉的薄荷味。爸爸牽著我坐在他和曉夏對麵的沙發上,曉夏看見我哭得更凶了,他輕擁著她,安慰著。我就是這時候清醒過來的,他們的動作太過親昵,他是誰呢?我心裏慢慢有了答案,尹漠,除了他還有誰能夠擁有與尹廈軒如此相似的麵孔。
“夏夕,我聽說了,很抱歉讓你承受這些。”尹漠有些歉疚地開口。
我看了看他和曉夏,似乎都是非常愧疚的樣子,我突然有些想笑,他們年輕時候任性的選擇竟然成了現在折磨子女的緣由。我不想看他們所有人都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於是起身向門口走去,曉夏有些急切地喊:“夏夕!”我沒有答話,徑自穿上鞋,隨手拿了一件外套,走到門口衝他們說:“我出去走走。”他們沒有阻止,估計是不敢刺激到我,我覺得自己現在特像是被關注並懼怕的神經病患者。
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隻是不想被問及關於他的一切的話題,我隻好漫無目的地散步,邊走邊出神。有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我轉身看見了尹漠,他一個人,向我招手示意我上車,走得有些累了幹脆到他車上歇歇也不錯,我徑自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估計平時肯定是曉夏的位子。
“下次出來至少應該帶電話。”他的語氣和尹廈軒如出一轍,這對我脆弱的神經無疑是個刺激,不過我沒空憤怒,抑或是難過,我實在太累了,走了這麼久連水都沒喝上一口。他遞給我一瓶蘇打水,我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兩口下去已經隻剩半瓶了,我真是太渴了,活像剛從沙漠出來。
“你怎麼找到我的?”
“你出來我就跟著了。”
“你跟我幹什麼?”
“曉夏擔心。”果然是父子,一樣的惜字如金。
“哦。”我靠著椅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睛。
“我送你回去。”他用的是肯定句,顯然不會理睬我的意見。我又失神了,像,真是太像了,唉。
回到家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徒步走了那麼遠。曉夏顯然嚇壞了,我沒有打招呼,直接進了衛生間準備洗臉,然後我在鏡子裏看到讓曉夏害怕的答案,我披頭散發,灰頭土臉,一臉疲倦,這摸樣還真夠慘的。出來後曉夏就急忙端著碗粥跑過來,我朝她揮揮手示意她拿開,實在沒什麼胃口。我看了看尹漠,朝他微笑,轉身上樓,不理會任何人擔心的目光,累,我真的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