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遠析和葉茹芯出殯的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雪,聽說這是十年未見的情形,我們班主任形容這場雪是不小心的結果。
碰到意外的事,凡人似乎都比較喜歡用不小心去概括,一場雪可以歸結為老天爺的不小心,傷到一個人亦或是丟了一條命都可稱為不小心,卻從沒有人去追究這個“不小心”的真正原因。
一個月前,當我們把他們的骨灰送到兩家父母的手上時,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依然清晰的浮現在我們眼前。項遠析的父親項文東在顫抖的接過我們手中的骨灰瓶時,早已淚流滿麵,撫著手裏的瓶身深深自責:“遠兒,對不起都是爸爸連累了你,爸爸該死,我真該死啊。”那樣悲痛的內疚。媚姬噙著眼淚,卻什麼也沒說,20年前他背叛了妖姬,害妖姬從此踏上了不歸路,甚至以自爆終結,而今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早已成了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再大的怨恨隻怕也沒了蹤影。
大雪飄飄,落地即化,山路一片泥濘難走,(1)班和(2)班的學生依然全體來送他們最後一程。隻是這樣的日子卻不見項遠析母親的身影,據說她受不了兒子已死的噩耗,難以承受兒子是因為自己老公曾經的一段孽緣而喪命的衝擊,變的瘋瘋癲癲,六親不認。
我將葉茹芯的心願告訴了兩家老人,葉茹芯的父母本因為女兒的死早對項家有了怨恨,卻因為這是女兒最後的心願,隻得含淚同意。我用紅線將他們綁在了一起,這才示意蓋了棺。
整個過程是沉重的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現著悲傷的神色,為那兩條年輕的生命也為兩家不幸的老人。
“項伯伯,節哀吧,項遠析雖然不在了,但我想他一定不希望你這麼難過,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我扶起一邊還蹲在地上的項文東,這個老人似乎在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有著濃的劃不開的憂傷。我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一意孤行告訴他真相,隻要撒了謊,事情或許就沒這麼糟了。
“遠兒是個好孩子啊,他那麼孝順,可是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隻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嗚嗚……”項文東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號哭了起來,那麼大的一個大男人,當著眾人的麵就那麼哭了起來,“該死的人是我,可是為什麼一定要連累兩個無辜的孩子。”
我心下發酸,想起了人間的一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項文東又要如何麵對著這一巨變後的路?
“伯伯,你不要這樣,死者逝矣,可是活著的人還是要生活,伯母還需要你照顧,項家還需要你,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活在內疚悲痛中。在這段感情裏無辜犧牲的人太多了。”不要再枉添人命了。我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老人抹了把眼淚,抬頭望著天:“小妖,我對不起她啊,愛情來的不對時,注定會虧欠太多人,做錯太多事。謝謝你,小姑娘。”歎了口氣老人在甥女的攙扶下,一顫一巍,一高一低的步下了山路。我依然站在山中,站在他們的墓前,靜靜的看著媚姬的側臉。她正專注的凝視著遠處昏暗的天空,呼嘯的北風刮著她的臉,吹散著她的頭發,片片雪花飄落在她的頭發上,眼瞼上,臉上,總是要停格幾秒才會慢慢的融去。蛇果然是個冷血動物,我打了個寒蟬,跳開了點距離。
忙完了凡事,我們便準備著媚姬的入學準備,因為老爸和書記是老戰友的關係,媚姬的入學時間並沒有浪費多久,隻稍幾天功夫便一切準備妥當,媚姬也順利的住進了我們寢室。
隻是媚姬入校的第一天,便搶了原校花的寶座,特別是她那頭火紅的頭發,被全校男生愛的發狂,還惡心的被稱為“熱情的火羽”。於是在一夜之間,全校有80%的女生,第二天都頂著個火紅的頭發前來上課。對此我深表不屑,雖然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如此的跟風實在讓人難以理解。但是更讓我不解的事,我們的教室屬於流動性,每次上課的教室都不一樣,可是每次無論我們上課還是下課,教室門外窗外總會莫名其妙的增加一些人員,而且意圖都是相當的明顯,全部都是來看媚姬的。
“哇,果然很漂亮誒。”
“是啊是啊,你們看她那頭火紅的頭發,好漂亮,聽說還是純自然的。”
“廢話,染的頭發哪有這麼飄逸,這麼有光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