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袁但1833至1837年這幾年間他先後三次參加會試均未考中進士。至此,他對科舉考試完全失去興趣,下決心“長為農夫沒世”淤。在離京南返途中,左宗棠特意繞道南京拜訪兩江總督陶澍。早在主講醴陵淥江書院時,他與陶澍便“傾談竟夕,與訂交而別”。陶器重左的真才實學袁百般開導鼓勵左宗棠將經世致用之學發揚光大袁後來左宗棠與陶澍成為兒女親家。
從而,自1838年冬絕意科考至1852年應湖南巡撫張亮基之約出山視事這十多年間,左宗棠堅持邊自學邊從事農耕,對經世致用之學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且初步運用於實踐中,並積累了一定經驗。在對經世致用之學的鑽研和體察方麵,左宗棠除得到陶澍、賀長齡、賀熙齡諸人的指點幫助外,還受到胡林翼和林則徐的影響。
胡林翼(1812-1861年),字貺生,號潤之,湖南益陽人袁是兩江總督陶澍的女婿。左宗棠與胡林翼同歲,於1833年在北京參加會試時相識,並成為至交好友。後來,左宗棠不僅在研習經世致用之學方麵受到胡林翼的幫助,而且在從政治軍等許多問題上也得到胡林翼的指點扶植。胡在1861年病逝之後,左宗棠寫了篇情真意切的《祭胡文忠公文》:“交公弱年,哭公暮齒。自公雲亡,無與為善,孰拯我窮,孰救我褊?我憂何訴,我喜何告?我苦何憐,我死何吊?追維疇昔,曆三十年,一言一笑,愈思愈妍。”左宗棠比林則徐小二十七歲,但因林則徐曾在陶澍幕府任過事,左在與賀熙齡、胡林翼等人的交往中,對林則徐在經世致用之學的表現有所了解,且從林則徐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中的舉動感受到林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曾由衷地稱林為“天人”。1848年,時任林則徐下屬的貴州安順知府的胡林翼舉薦左宗棠入林的幕府,左雖因家中有事不能應召赴任,但他對林則徐的學識、才能和人品表示出欽敬之情。就林則徐而言,他從陶澍、胡林翼等人那裏也對左的人品學識有所了解,認為左是一位難得的經世之材。因而,當林於1849年12月下旬因病奏準回籍養病途經長沙時,特派專人至湘陰邀約與左一談。1850年1月3日,左宗棠欣然應約來到長沙於湘江舟中拜見神交已久的林則徐。兩人均感相見恨晚,“江中宴談達曙,無所不及”,“抗談今昔。江風吹浪,柁樓竟夕有聲,與船窗人語互相響答。曙左宗棠一生受林則徐的影響和幫助很大,林則徐收集的關於新疆的寶貴資料,對於左宗棠日後經營西北邊疆起了很大作用。
鼓欲嚴,始各別去”。林則徐通過這次與左宗棠深談,對其才識讚賞不已,“一見傾倒,詫為絕世奇才”,“談論竟夕,稱為不凡之材。”淤林則徐是一位講求實際的官吏,特別關注祖國邊陲的建設,從而與左宗棠談論最多的是祖國邊防的問題,且將重任托付給左宗棠,希望他日後有機會完成他的未竟之業。據左宗棠在《答劉毅齋書》中回憶說:“憶三十年前弟曾與林文忠公談及西域時務,文忠言西城屯政不修,地利未盡,以致沃饒之區不能富強。言及道光十九年洋務遣戍時,曾於伊拉裏克及各城辦理屯務,大興水利,功未告蕆,已經伊犁布將軍彥泰奏增賦額二十餘萬兩,而已旋蒙恩旨入關,頗以未竟其事為恨。”又在《答張朗齋書》中憶及:“吐嚕番產糧素多,轄境伊拉裏克水利曾經林文忠修治,記升科有案。文忠談過,南八城如一律照蘇、鬆興修水利,廣種稻田,美利不減東南。弟當時微詢崖略,未暇致詳。”左宗棠之所以在後來力排眾議,堅決主張抗擊沙俄並全力經營西北邊疆,與林則徐經世致用思想對他的影響是有很大關係的。
總之,在這十餘年間,左宗棠接觸到許多經世致用派人士,比較係統地研習經世致用之學,且在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上做了初步嚐試。如在開館授徒的同時耕作農田,在耕作農田的同時做到農林牧副漁並舉。“宗棠自耕之田,略以古農法之便於今春行之,聞甚良,惜細雇輩尚未能盡如其意也。茶園所入,今歲差可了清國課,逐漸增加,於人事不無裨益。倘更桑竹之利成,其可以存廉恥而廣惠愛者大矣。”這些有關經世致用理論和實踐經驗,無疑為左宗棠這位“絕世奇才”後來從政治軍提供了基礎。
他在危難之際被曾國藩著意拉了一把,此後又由曾國藩舉薦獨當一麵領湘軍;繼而升巡撫、升總督,成為舉足輕重的督撫大員。
正當左宗棠設館長沙授徒,就近顧及湘陰老家農事之際,爆發了太平天國農民起義。是年10月,左宗棠應湖南巡撫張亮基之邀出山視事,為張出謀劃策,才華得到初步展示。1854年春,左宗棠應召入新任湖南巡撫駱秉章幕府,直至1860年1月前後擔任幕僚達六年之久,為駱秉章出謀劃策,才華盡顯,甚至駱的許多奏折均是由左擬訂的,深得駱的信任。然而,正當左宗棠意氣風發,準備進一步大顯身手之際,卻於1859年春夏間因“樊燮案”差點身敗名裂。此案原案是:樊燮時任湖南永州鎮總兵,人品極壞,貪劣成性,由左宗棠擬折以駱秉章名義奏準查辦。但樊燮反咬一口,向湖廣總督官文和都察院呈控左宗棠為“劣幕”,清廷下旨交湖廣總督官文查辦。官文不分青紅皂白,遂將左宗棠押往武昌對簿公堂,定為重罪。此案的發生有其深層政治原因,“實質上它反映了清朝統治階級內部滿、漢官僚間的矛盾:一方麵,左宗棠專權獨斷,不知顧忌,引起了官文、文格等高級滿族官員的不滿;另一方麵,湘軍的興起和漢族地主的得勢,也使得一些滿洲貴族深感不安。他們抓住一個僅具“幕客”身份的左宗棠大做文章,實際是要給掌握兩湖軍政大權的湖南巡撫駱秉章、湖北巡撫胡林翼、湘軍統帥兵部侍郎曾國藩等漢族官僚一點顏色看。”駱秉章在自訂年譜中說:“嗣有人唆聳樊在湖廣遞稟,又在都察院呈控永州知府黃文琛同侯光裕通知在院襄辦軍務紳士左某,以圖陷害。”左宗棠則在《與劉峴莊書》中指出:“弟性剛才拙,與世多仵。近為官相所中傷。……連年因桑梓之故,為披發纓冠之舉,誌其愚賤,一意孤行,又複過蒙優獎,名過其實,其遭此謗陷,固早在意中。”然而,盡管對手來頭很大,但駱秉章、胡林翼、曾國藩既出於與左宗棠的友情,又為湘係集團利益考慮,便利用各種渠道同官文等人進行抗爭,最終通過在南書房行走的郭嵩燾聯絡王閶運向重臣肅順及侍讀學士潘祖蔭求援,使得鹹豐皇帝最終改變主意,諭令曾國藩等據實奏報,左宗棠才避免了一場人為之禍。經過這次打擊,左宗棠本擬“奉身暫退”,等待時機東山再起。好友胡林翼等則建議他投奔曾國藩,便於得到保護並有機會重新奮作。曾國藩則在奏折中極力肯定左宗棠“剛明耐苦,曉暢兵機”,人才難得,希望朝廷重用左宗棠。與此同時,他本人又轉請他人做左宗棠的工作,最終促成左於1860年夏入曾幕。曾國藩為得到左宗棠這位“絕世奇才”而欣慰不已:“國藩得此將伯之助,可以高枕無憂。”1860年9月中旬,左宗棠奉曾國藩之命自率一軍從長沙啟程開赴江、皖戰場。在曾國藩的扶植、舉薦之下,左宗棠的才華得到盡情發揮,至1862年1月下旬終於被清廷任命為浙江巡撫。從而,左宗棠對於曾國藩給予他的知遇之恩,始終沒有忘懷,在曾逝世後的挽聯中說的“自愧不如元輔”之語,應當說是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