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戎的動作一頓,摟著我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同事那邊倒是沒了動靜。等葉慕戎把我塞進車裏的時候,我才隱約反應過來剛才說了什麼,登時就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偷偷拿眼風掃了葉慕戎一眼,這廝目視前方,正眼都不看我,側臉線條繃得緊緊的,跟我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一路無話,加上車裏暖氣開的十足,我迷迷糊糊的就沒了知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人已經在家裏的床上了。室內隻開了床頭燈,橙黃色的燈光柔和不刺眼。大衣已經被脫了,禮服還穿在身上,葉慕戎拿著手裏濕噠噠的毛巾正在給我擦臉。見我醒了,也沒有什麼表情,連動作都沒有停頓的在我右臉上又擦了一把。他穿著藍色係的格子襯衫,隨意的挽著袖口,微軟的燈光柔和他臉部的線條,光影淡淡間我似乎看到了他眼中淺淺的柔情。
鬼使神差的,我小聲說:“謝謝你。”
三十這天是要在曹家過的。
一大早,琯琯就在鏡子前折騰,把喬可臨走前買給她的幾套新衣服都給擺了出來,穿了脫,脫了再穿的。
我見她這個樣子,倒是想起了我小時候,剛有了美醜之識,麵對新衣服大約也是這個模樣,可勁兒的折騰。
順道想起來了和曹語心一起過的那些歲末年關。她靜我動,雖然是性格不同,卻相處的十分融洽,我們之間的情分真如姐妹一般。那時候我想,人和人的深交大約是需要取長補短的。兩個脾氣太過相近的人,反而容易發生衝突,不能和睦。
道理自然是懂,可是真遇到了那個人,卻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如同葉慕戎和我,倔強而驕傲,說好聽了是寧折不彎的性子,其實就是直著脖子不低頭的蠻橫脾氣。真在一起了,縱然火花十足,但是到了平淡的生活中,可以說是摩擦不斷。
說起這個倔牛,心裏怕是還憋著一股氣。這幾天音信全無,估計在帝都瀟灑的心無旁騖了。虧得琯琯還問起他好幾次。這廝倒好,壓歲錢不留下就算了,連個過年的禮物都沒給琯琯買,要說琯琯不是他親生的,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信了。
路上車多,堵得水泄不通的。將近中午,我和琯琯拎著大包小包才到了曹家。
開門的是簡寒,穿著V字領的薄毛衣,格子襯衫,眼神和煦的接過我手裏的東西。
我愣了愣。
東京那次重逢,自然不能算是愉快。之後我匆匆逃離,便再也沒有和語心聯絡過。一個葉慕戎擱在眼前,同在一個屋簷下,天天冷臉相對的,已經夠我忙活的了,也就把語心和簡寒給擱下了。
不想,這過的是中國的舊曆年,日本是沒有假期的,他倆卻回來了。
琯琯喊了聲“語心阿姨”,就撲了過去。
曹語心抱起琯琯,抬眼看著我,笑。
我也笑了,自然而然的。衝簡寒眨眨眼,“倒杯水,渴了。”
簡寒作勢要打我,比劃了一下後歎道:“你呀你。真是害的我們……我們提心吊膽的。”
曹媽媽濕著手從廚房出來,見了我自然少不了奚落一番語心,“盼紫來的正好,你說說這兩個人,連個招呼都不打,一大早就這麼直愣愣的回來了。你說這回家過年是小事嗎?是不是小事,你說?”
我說“不小,不小。”
“不是小事,有這麼突然襲擊的嗎?”
曹語心挽過曹媽媽的胳膊,“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驚喜?驚喜是這麼給的嗎?我老骨頭一把了,經不起這麼喜的。”
“你這都氣了一上午了,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來,把圍裙給盼紫,讓她做飯去,咱帶琯琯去拆禮物去。”說著,語心順手拔下了曹媽媽係著的圍裙,扔給我。
我被迫接過圍裙,進了廚房就看到案板上的盤盤碗碗,頓時很是絕望的跟簡寒說:“咱……咱中午吃麵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