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打消了賺錢念頭的慕雨終於安分了。

吱呀一聲,年久失修的木門被桂推開了,桂依舊是衣衫不整的模樣,深藍的舊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半掩的門扉漏盡少許月光,映上麵龐,頗為柔和。

然而他的眼神卻不那麼友好。桂微微眯住眼,他記得人類都是用這個細小動作表達不滿,他的樣貌本就不會給人以壓迫感,是以,不得不在麵部表情這一項上下足功夫。

慕雨偏偏不吃這套。與桂相處了這些日子,他幾乎能摸清這人麵上神情的真正含義,皺眉是嫌棄夾雜著些微不滿,眯眼是故作威嚴實質無甚攻擊意圖,瞪視大多是因著害羞,隻有低著頭一言不發時,方是真正動怒。

於是他整個人陷在柔軟被褥裏,隻露出頭臉,順帶伸出隻手算是友好的表示,他懶洋洋地招呼道:“有什麼事嗎?”

夜半時候,也是桂精神頭兒最好的時候。他看著慕雨那副模樣,皺住眉頭:“我還要事事與你報備?”

於是慕雨衝他揮揮手,笑道:“若是沒事便請回吧,這個時候正是做美夢的好時辰。”

他看一看桂裸露在外的細致鎖骨,自以為小聲道:“也是做春夢的好時辰。”

桂的耳朵尖得很,加之多日來在慕雨時不時冒出的猥瑣言語的耳濡目染之中,不該明白的東西倒是明白了不少。

於是他睜大眼,瞪視著陷在被褥裏的無恥之徒:“你這種人怎麼能與我共處一室!”

慕雨半睡半醒的,膽子也大了些,他沉默良久,終於翻了個身麵對牆壁。心緒起伏的桂聽見他輕飄飄的一句:“好走不送。”

這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使得桂頗為鬱卒,他先是盯著地麵發了好久的呆,發覺慕雨是真的不打算搭理人之後,隻好小聲道:“你忘了給我澆水。”

於是他聽見慕雨忽然發出的呼嚕聲兒。

桂的性情於某些時候頗為天真,雖說慕雨的行為明顯是裝睡,桂卻未曾發覺似的,他苦惱道:“怎麼睡著了,我是碰不著那口水井的,你睡著了,誰來與我澆水?”

慕雨也是困極,現下他隻想快快讓這位祖宗出去,自己好安心睡覺。

桂竟信了自己拙劣的演技,慕雨表示雖然有些不厚道,但這種情形真是不能再好。

然而,很快他便後悔了。

桂隻是無措了片刻,他想,澆水是慕雨的差事。自己供他吃住,他自然也要助自己修行,至於每晚例行的澆水,哪怕是慕雨陷在睡夢裏,也不能中斷。

慕雨裝模作樣地打著呼嚕,幾乎真的要睡過去了,呼嚕聲漸漸放輕,直至最後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穩悠長的呼吸聲。

桂便是在這個時候走到床邊,將睡夢裏的慕雨自被褥裏挖出來。他捏一捏慕雨的臉,沒有見到那人即將轉醒的跡象。桂不耐地皺住眉頭,將那柔軟的衾被整個兒掀開,大大咧咧地踢掉鞋,整個人便跨坐於慕雨腰間。

桂本想一巴掌朝慕雨的腦袋扇過去,但又覺著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可能會讓慕雨從此之後人事不省。他想起昨日閑時翻的話本兒,那裏頭講了一種將人叫醒的法子,較之扇巴掌要溫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