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回 誅奸慝懷寧嗣位耽酒色嬖幸盈朝(2 / 3)

單說武宗初,頗欲創製顯庸,重儒尊道,所以即位未幾,即遣使闕裏,祀孔子以太牢,且加號“大成至聖文宣王”,赦全國遵行孔教。中書右丞孛羅鐵木兒用蒙古文譯《孝經》,進呈上覽,得旨嘉獎,並雲《孝經》一書,係《孔聖》微言,自王公至庶人,都應遵循,命中書省刻版模印,遍賜諸王大臣。宮廷內外,統因武宗尊崇聖教,有口皆碑。既而武宗坐享承平,漸耽荒逸,每日除聽朝外,好在宮中宴飲,招集一班妃嬪,恒歌酣舞,徹夜圖歡。酒色二字,最足蠱人。有時與左右近臣,蹴踘擊球,作為娛樂,於是媚子諧臣,陸續登進,都指揮使馬諸沙一作茂穆蘇。善角牴,伶官沙的一作錫迪。善吹笙,都令他平章政事。角牴吹笙的伎倆,豈關係國政乎?樂工犯法,刑部不得逮問;宦寺幹禁,詔旨輒加赦宥,而且封爵太盛,賞賚過隆,轉令朝廷名器,看得沒甚鄭重。

當時赤膽忠心的大臣要算阿沙不花,見武宗舉動越製,容色日悴,即乘間進言道:“陛下身居九重,所關甚大,乃惟流連曲糵,昵近妃嬪,譬猶兩斧伐孤樹,必致顛仆。近見陛下顏色,大不如前,陛下即不自愛,獨不思祖宗付托,人民仰望,如何重要!難道可長此沉湎麼?”武帝聞言,倒也不甚介意,反和顏悅色道:“非卿不能為此言,朕已知道了!卿且少坐,與朕同飲數杯。”大臣諫他飲酒,他恰邀與同飲,可謂歡伯。

阿沙不花頓首謝道:“臣方欲陛下節飲,陛下乃命臣飲酒,是陛下不信臣言,乃有此諭,臣不敢奉詔!”武宗至此,方沉吟起來。左右見帝有不悅意,遂齊聲道:“古人說的主聖臣直,今陛下聖明,所以得此直臣,應為陛下慶賀!”言未畢,都已黑壓壓的跪伏地上,接連是蓬蓬勃勃的磕頭聲。繪盡媚子諧臣的形狀。武宗不禁大喜,立命阿沙不花為右丞相,行禦史大夫事。阿沙不花道:“陛下納臣愚諫,臣方受職。”武宗道:“這個自然,卿可放心!”

阿沙不花叩謝而出,左右又奉爵勸酒。武宗道:“你等不聞直言麼?”左右道:“今日賀得直臣,應該歡飲,明日節飲未遲!”明日後,又有明日,世人因循貽誤,都以此言為厲階。武宗道:“也好!”遂暢懷飲酒,直至酩酊大醉,方才歸寢。越日,又將阿沙不花的言語,都撇在腦後了。可謂貴人善忘。

太子右諭德蕭,前曾征為陝西儒學提舉,固辭不至。武宗慕他盛名,召侍東宮,乃扶病至京師。入覲時,奉一奏折,內錄尚書酒誥一篇,餘無他語。別開生麵。嗣因武宗未嚴酒禁,謝病乞歸。或問故,蕭道:“朝廷尊孔,徒有虛名,以古禮論,東宮東麵,師傅西麵,此禮可行於今日麼?”遂還山。奉元人,操行純篤,教人必以小學為基,所著有《三禮說》諸書。嗣病歿家中,賜諡貞獻。元代儒臣,多不足取,如蕭者亦不數覯,故特書之。過了數月,上都留守李璧,馳至燕都,入朝哭訴。由武宗問明原委,乃是西番僧強市民薪,民至李璧處訴狀,璧方坐堂審訊,那西僧率著徒黨,持梃入署,不分皂白,竟揪住璧發,按倒地上,捶撲交下。打到頭開目腫,還將他牽拽回去,閉入空室,甚至禁錮數日,方得脫歸。李璧氣憤填胸,遂入朝奏報武宗。武宗見他麵有血痕,倒也勃然震怒,立命衛士偕璧北返,逮問西僧,械係下獄。孰意隔了兩日,竟有赦旨到上都,令將西僧釋出。李璧不敢違命,隻好遵行。

未幾僧徒龔柯等,與諸王合兒八剌妃爭道,亦將妃拉墮車下,拳足交加。侍從連忙救護,且與他說明擅毆王妃,應得重罪等語。龔柯毫不畏懼,反說是皇帝老子,也要受我等戒敕,區區王妃,毆她何妨!這王妃既遭毆辱,複聞譏詈,自然不肯幹休,遣使奏聞。待了數日,並不見有影響。嗣至宣政院詳查,據院吏言,日前奉有詔敕,大略謂毆打西僧,罪應斷手,詈罵西僧,罪應斷舌,虧得皇太子入宮奏阻,始將詔敕收回等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