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誰最熱愛生命?是那些勇敢無畏敢於向死亡挑戰的人,向一切未知領域探索的前行者。他們之所以能走出前人沒有走出的路,就因為他們太熱愛這人生。他們稱登山是“向自己挑戰的事業”,展示的卻是人類一種九死不悔的不屈精神。\r
大西宏葬禮之後的第二天,隊員們揩去淚水,向著南峰再次踏上征程。\r
山本篤的身上,帶著昨日火化的大西宏的骨灰。\r
艱難的攀登繼續進行著。\r
11月3日,登山隊多次反複後終於建好了4號營地。正準備次日突擊建5號營地時,鋪天蓋地的大雪下來了。隊員們被封在帳篷裏,當夜,一會兒就得出去鏟雪,否則將被“活埋”在雪裏。4日,隻好下撤到3號營地。5日,攀上4號營地一看,帳篷和營地的全部物資都沒了,全埋在了深雪裏,不露一點兒痕跡。6日,大雪。\r
7日,在攝氏零下20多度的嚴寒中,登山隊建起海拔6850米處的5號營地。\r
陳建軍的腿部再次被滾石嚴重砸傷,不得不下撤。到山下最近的醫院看過之後,醫生說,他無法再繼續登山了。中方攀登隊長由加布接任。\r
11日,經過14天的拉鋸戰,隊員們已回到2號營地休整,準備突擊建6號營地後快速突擊頂峰。這天清晨,喇叭口上方千餘噸的積雪在不時發生著局部雪崩。隆隆的巨響早已聽得麻木了。就在雪崩的轟隆聲中,藏族隊員寧靜地麵對著新搭起的飄著五色經幡的祭台,在做出發前的祭天。所有隊員都聚攏過來,日方隊員更是顯得無比虔誠。每個人都不說話,都抬頭望天。\r
藏族傳統中,將這儀式叫“煨桑”。點燃潔淨的鬆枝,往火中和空中不停地撒著糌粑。火,熊熊燃燒起來,烤融了近旁皚皚的白雪,青黑色堅硬的岩石裸露出來。晨風中,飄來了一股股清香,彌漫著整個山穀。風不大,青煙徐徐而上,向天界升騰。\r
升起的是登山者的祈禱:吉祥、平安、順利。\r
所有的人,將一隻右手高舉起來,指向天空。\r
這是對神秘之山的一種崇敬。隻有在西藏,我才感到它的合理和自然,甚至是一種必須和必然。隻有對大自然崇敬的人,才會理解這一點。日方《讀賣新聞》社的梶田君,從日本出發前還到淺草寺去求過一簽,簽為“第九十九大吉”,簽文是“雞逐鳳先飛,高林整羽儀,棹舟須濟岸,寶貨滿船歸”。他也是為所有的登山者寄托一種心中的祈望。神本無有,祈禱是一種自慰之願。\r
他們是這樣和山交談吧,崇敬而和諧地交談。山與人營造出的,是一種親密,一種友愛,一種化入無我之境的親密和友愛。\r
祭天之後,日本隊員在副總隊長村木和登山隊長重廣恒夫的帶領下,選了一塊重達400千克的條石,作為隊友大西宏的紀念墓碑。堅毅的重廣恒夫不說一句話,隻默默地揮著鐵錘一錘一錘地在石上深深地鑿刻下“大西宏之墓”幾個大字。這碑,將立在這裏,留給大西迷戀的南迦巴瓦。地質學家村木說,這塊石頭,距今大約已有7000萬年的曆史,它象征著登山者勇敢精神的永恒。\r
當晚,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難眠之夜。\r
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將是最後的突擊攀登。因為大雪季節就要來臨,南峰最好的登山季節即將過去。\r
12日,淩晨。隊員們出發了。\r
13日,A組到達C4(即4號營地)。高空風9級。14日晨,高山帳篷外罩全被狂風撕碎,瓦斯爐都無法點燃,隊員們隻能在帳篷裏熬著堅守。\r
15日,A組到達C5。B組到達C4。\r
16日,出擊。風仍太大,越冰裂縫太險,大本營下令暫撤。\r
17日,風仍不止。\r
18日,風稍緩。B組到達C5。A組在海拔6700米的鞍部選定了C6營址,加布、羅申、洛澤左臉凍傷。\r
19日。加布、高見和成、邊巴紮西在風雪中整整奮戰了十個小時,終於在海拔6700米處建成突擊營地C6,並修通了到達7200米處的前進之路。山脊上裂縫重重,岩壁陡峭,上方仍有一個斷層,上麵掛滿新雪和白冰。\r
這一戰績,已是輝煌的。這是人類首次踏上南峰的主體。\r
前方的每一步,每一厘米,都是人類未曾涉足的輝煌。\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