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路過京城,齊臻臻總會告訴夏侯陽一聲,那時候夏侯陽還在機關。齊臻臻來了,他總會陪著她轉轉走走看看,那感覺還像上大學時一樣。
可有一次,齊臻臻沒有來,而是寧超英從西北到了京城,打電話給夏侯陽,說是特意請夏侯陽吃飯。
女同學的老公請吃飯,夏侯陽自然是要去的。
那次吃飯是在明月大飯店,那次也是夏侯陽第一次見寧超英。
那會兒的寧超英西服革履,臉是長了點,但還是很有風度。
說是特意請夏侯陽吃飯,但吃飯的時候卻來了七八個人,其中有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高高的個兒白白淨淨的臉兒,像小鳥依人似的不離寧超英左右。
那時候,寧超英看上去很紳士。見麵時,也紳士般地向夏侯陽介紹了帶來的漂亮的女孩子,說這女孩子是他的學生。
那時候的夏侯陽是單純的,寧超英的話他就信以為真了。他想,或許寧超英是有學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教授可以帶研究生,教授的兒子帶個學生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管哪個方麵有所長,有所長就總是可以當老師的。
那頓飯有些還人情債的意思,一桌飯請了四麵八方的人:有文工團的,有氣功大師,還有像夏侯陽這樣的。雖然坐了一桌子的人,但寧超英卻能八麵玲瓏、有序不亂,麵上的事兒做得很圓滑,把請來的每一位客人都照顧得很周到。
不用說,寧超英一定是在場麵上混的人,夏侯陽從心裏敬重。
寧超英特意讓夏侯陽坐在他的身邊,當寧超英說著八麵玲瓏的話敬了一圈的酒輪到夏侯陽時,便以發自肺腑的熱情說:“夏侯,我們是第一次見麵,這杯酒是敬你的!臻臻常說你,你們是老同學,她每次來京總是給你添麻煩。我這次來,怎麼著也要見見你,當麵謝謝你對臻臻的關照!”
寧超英的話裏是有話的,夏侯陽單純就單純在他沒有那些花花腸子,弦外之音聽不出來,不僅讓寧超英幾句話說得心裏熱乎乎的,還傻嗬嗬地說:“應該的,應該的,用不著這麼客氣嘛。”
直到吃完飯以後,夏侯陽才醒過悶兒來。
被請吃飯的人中,據說有一位大師,這大師是練氣功的,但推廣的卻是大師的所謂的原生態音樂。大師很願意介紹他的原生態音樂,三番五次喋喋不休地推廣,並且說著說著就唱一段,聽起來就像是在吼。大師還說要準備出音帶,以便大力推廣和擴大影響,因為他是原生態音樂的第一人。
來吃飯的人對大師所謂的原生態歌曲好像都不怎麼感興趣,而是再三要求大師表演一兩個絕活開開眼,既然稱得上大師,總會有一些絕活的。
但這大師卻是輕易不肯出手,隻說了很多輝煌的壯舉,算是給大家助酒興。
不能親眼見見大師的絕活當然是一件憾事,大家七嘴八舌地求大師露一小手,也好讓諸位凡夫俗子長長見識。
大師先是推三托四,但怎奈在座的凡夫俗子們好奇心強,不看看大師的絕活就沒完沒了地懇求。大師無奈,想了想說,要表演也可以,但要有誰和他打個賭,賭注不算大,也就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大師說的在常人聽來全是異想天開的事兒,大師要是做到了,要輸給大師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大師要是做不到,大師倒輸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凡夫俗子們一聽,頓時消停了。那時候,三居室的房子對好多人來說還是一個久遠的夢想,隻有那些一定級別的領導才會分到一套這樣的房子,就連那位文工團的領導也是伸伸舌頭退避三舍。
既然沒有人敢賭,大師便依舊自說自話,除了他的原生態音樂,間或說一些凡夫俗子們聽所未聽、聞所未聞的稀奇事兒。
大師的邊上坐著一位其貌不揚的女子,據說是大師為數不多的弟子之一。比起寧超英的女學生,那女子完全可以說是一個醜女人。這醜女人從進來到酒足飯飽,幾乎沒說話,一直不動聲色,連大師誇她悟性好,她也不吭聲。可就在眾人為看不到大師表演的絕活而不免有些遺憾時,她卻突然發飆,冷不丁就讓凡夫俗子們瞠目結舌。
大師雖然沒有展露他的絕技,但卻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他那不同尋常的經曆,這讓凡夫俗子們很是入迷,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聽著。而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注意,誰也意料不到,猛然間就是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隨著響聲,有接二連三的異物從空中落下——大家不看則罷,一看則個個驚得張口結舌,竟然是五六把菜刀橫七豎八地砸到了飯桌上。
菜刀落在飯桌上的時候,就像事先經過了精心的計算一樣,均是落在碗碗盤盤的縫隙間,既沒有砸碎盤碗,也沒有刮蹭到任何一位在座的客人。
菜刀從天而降,讓凡夫俗子們驚訝不已,不約而同地脫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唯有大師和他的女弟子若無其事,大師指著女弟子向大家解釋說:“這是她施展搬運功搬運過來的,我剛才就看見她入定了,知道她在發功,所以我不敢驚動她,不然會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