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趕在休養中的張友德和忙碌著的鬱小朋及寧超英、十三每大攝影師都在,周瑾琪說商量個小事兒,就把他們叫進了會議室。
其實小事兒也不小,因為是專門商談股權和出資的事情。
涉及到錢,對每個人來說,就都不是小事兒。
周瑾琪說了這次開會要商議的主要事項,也開誠布公地談了自己的想法——
對於各位對《“愛跑”我玩時尚體育》節目的厚愛,她表示感謝;關於是否投資,則是各位自己的事情。大家在這段時間裏對節目有了了解,公司的經營狀況及你們需要了解的情況也已經陸續介紹過,是不是受讓股權,是不是出資,應該有個明確的態度,這對公司,對在座的各位都是不該再拖下去的事情啦。
周瑾琪定了這次會議的議題,到會的老總們都開始了沉思,低著頭的,若有所思的,眼睛不知道看著什麼地方的,好像都無話可說。反正是除了寧超英嘶嘶啦啦抽煙的聲音或時不時的咂吧嘴的聲音,會議室裏很靜。
靜得每個人都有些尷尬。
靜得周瑾琪有點兒胸悶。初來乍到的時候,人人都是意氣風發、慷慨激昂,那時,一個個都像老總。如今,她不再忍耐、不再等待,不得不直截了當地提到真金白銀了,會議室裏卻是靜悄悄的。
靜悄悄的會議是難受的會議,靜悄悄的會議是沉悶的會議,靜悄悄的會議也是各想心事的會議。但這畢竟又是老總們的會議,畢竟又是一個要談的議題,周瑾琪不便點名讓與會者表明自己的態度,就隻好耐心地等待著。
這一次,她真的想要一個結果。
也許主題會議就像學生的命題作文,命題作文總是有些不好寫的,因為命題作文拒絕跑題。主題會議也拒絕跑題,除了成心搗亂,隻能說要說的事情,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自然也像命題作文一樣有些難度。需要時間想想是正常的,沉悶也是在所難免的。
張友德是不會先發言的,除了偶爾的激動之外,最後一個作概括式發言的傳統什麼時候也不能丟。善於總結別人的發言,及時吸納他人的觀點,不失時機地博采眾長,不僅是他保證開會發言有的放矢的獨家功夫,而且也是他應對各種尷尬議題或話題的謀略。
這次會議開頭便沒有人慷慨激昂,他張友德更不會慷慨激昂,何況他轉身就可以有一個好去處,早已心猿意馬,這會兒就更沉得住氣,他自然是不會第一個發言。
況且,這會兒的他還要裝出些休養中的樣子來。
寧超英的屁股坐在椅子上扭來動去,剛抽完一支煙又點上一支,這還不夠氣定神閑,他還要把那雙僵硬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看了手心看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翻過來覆過去都好看。平時開會話最多、時不時還會搞出一點兒洋相的他,這時就像麵對命題作文而束手無策的小學生。
不過,寧超英也沉得住氣。
他不像張友德和鬱小朋那樣,在新春後又有了新去處,但卻相信會有一份好運氣,這好運氣就是掙錢。在他的生意經中,曆來就沒有從自己口袋裏掏錢投資來掙錢的概念。有錢人多的是,有多少有錢人是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錢來掙錢的?投資不過是忽悠,掙錢則各有各的道。
十三每大攝影師則用手機械地捋著他的小胡子,呆呆地看著會議室牆壁上掛著的一張高山滑雪的宣傳畫兒,與這張畫並排掛著的,是一張巨大的名為《探險》的照片。一檔《探險》的節目也曾是他十三每大攝像師的喜愛,探險能夠帶給他的拍攝空間就像他的夢一樣美輪美奐,天地間鬼魅般的懸疑境地,是探險家的樂園,也是攝影家的樂園。
而這時的他則與寧超英保持著一致。
鬱小朋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卻不知道目光該看哪兒,兩隻手互相揉搓著,也是有點兒不知所措的樣子……
其實,最沉得住氣的應該是鬱小朋,可這會兒最沉不住氣的卻偏偏是鬱小朋。
按說,他是對這個會議最無所謂的人,因為他又傍上了朝思暮想的大老板,他又傍上了有錢人,他又搖身一變成為影視公司的總經理。鮮花、掌聲、名利、美女已經在向他招手,兄弟傳媒公司在他眼裏已經狗屁不是。冬季裏刮北風,開春之後就該刮東南風了,也許沒幾天東風就來了。東風來了,就不跟你們玩了,還扯淡什麼投資不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