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艋遠遠的望了一眼街道那頭的“家”客棧大門,又很快收回目光。
作為抓捕處的副官,這一次押送行動的負責人,王艋不能有絲毫的放鬆,就算街道那頭是自己魂牽夢繞的家,卻也隻能遠望,期待著長久的離別帶來更溫馨的歡聚。
掃視了一眼隊伍前後,所有的犯人都被戴上統一的手銬和腳鐐,在抓捕員的嗬斥及皮鞭的鼓勵下,全部都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前走。
“加快速度!”
“保持肅靜!”
王艋高聲喝道。
女子微微皺著眉頭看了很久的天,沒有聽到外麵街上的動靜,也不知道自己的一位親人正離自己很近,又漸漸遠了。
現在是清晨,天色看上去卻完全不像是一天的開頭那樣,應該是充滿朝氣和活力的樣子,而是在大清早的就顯得灰蒙蒙,霧蒙蒙,像是這一天已經快要走到了將夜的盡頭,昏暗並且像是帶著老病。
女子已經沉默著抬頭看天看了很久,終於扭了扭脖子,長歎了一聲,低下頭,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口水井。
將水桶輕輕推了下去,繩子往下落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水桶落水的“噗通”聲。
女子又是一聲歎,等了一會兒,等水桶半倒著將水接滿,然後半彎著腰,慢慢搖動轉軸上的手柄。
“吱呀吱呀”的搖了半天,才終於搖上了一桶水。
李隆小心翼翼的取下繩索,隨手掛在了轆轤上,然後提著這桶水往廚房走去。
劉雨這時正在櫃台算賬,透過廚房到大堂之間的簾幕被掀開的那麼一小會兒時間,看到了李隆正小心的將水桶的水倒了一部分到大鍋裏麵。
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繼續低著頭算著昨天的賬。
昨晚被副城主請去吃了頓飯,回來得晚了,沒來得及將一天的賬算完。
當夜裏,李隆一直在大堂的一張飯桌上打盹,等著劉雨回來。
見到略帶酒意的劉雨一回來就往櫃台去,李隆叫住了他,說道:“明天我起來打水的時候,我叫醒你,你再算賬吧,今晚先休息。”
劉雨對著她溫柔的笑了笑,果然放下了手中的筆。
緩過神來,簾幕已經再次沉沉的耷拉下來。
“這是今天的第一桶水,”劉雨心裏默默記下。
劉雨想到這裏,不禁搖了搖頭,一天就這麼短,卻不知道要用多少水。
想起昨晚。
“來來來,劉先生,坐!”
副城主在這家在全城都排得上號的酒樓宴請劉雨,劉雨自然不敢托大怠慢,早早的就去了。
至於為什麼堂堂萬古城的副城主會宴請他一個小小的客棧老板,劉雨心裏其實猜得明了。
回想起來,便是這樣一件事情。
前段時間,一位常來店裏吃飯的老先生,偶然說到,最近幾天,自己家的那口水井已經很難打得上水來,而且不止是自己家,附近好幾戶鄰居家的水井都很難打出水了。
劉雨聽到了這幾句話,心裏一動,上前和老先生說了說,說自己或許能幫到你們。
劉雨的為人老先生很清楚。劉老板說自己或許能幫自己打出水來,說不定真的可以。
那位老先生飯都沒心情吃了,帶著劉雨直奔家裏。
劉雨伏在井口往下看了許久,然後起身對著一旁焦急等待的老先生一家人說道:“我得下去看看。“
老先生也不知道說什麼,點了點頭,就看見劉雨縱身躍起,直直地栽了下去。
很快,傳回一聲落水聲。
老先生一家人趕緊上前往井裏麵看,可是隻是黑黑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也沒什麼聲音傳上來。
等了好一會兒,老先生等人覺得若是換了自己肯定已經憋不住氣了肯定得冒頭出來換氣,可是井裏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老先生擔心出事,衝著井裏頭大聲喊道:“劉先生!劉先生!若是不行也就算了,劉先生你可別為了老生壞了自己啊!“
“劉先生!“
“劉先生!“
就在老先生已經萬分焦急的時候,井底終於傳來了一聲悶響。
聽上去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底炸開,透過井水傳上來的聲音。
然後就聽到了劉雨從井裏往上喊道:“把繩子放下來!“
接著,聽到說劉老板會鑽水井,附近的幾戶人家都紛紛趕了過來。
劉雨一身濕透,正在和老先生說著什麼,大概是在說這口井現在又可以出水雲雲。
看見一旁突然多出了這麼多人,而且仿佛都是衝著自己來的,劉雨隻是笑著說道:“各位都是家裏的水井出不了水了吧,唉,我這身反正濕透了,幹脆一並幫大家把水井通通吧。“
這件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再傳更多,很快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那位氣度不凡的劉老板會鑽水井。
副城主擔心劉雨會因為有過多的人來請求幫忙鑽水井而忙得不可開交,幹脆就在這事發生的第三天一早就給劉雨遞了請帖,邀請他晚上到酒樓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