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我宿舍吧,我正要回去。"鍾諾不再多想,轉身往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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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總,我們現在去哪?"司機邊問邊從後視鏡內觀察穆爵的臉色,給他開車近一年,他幾乎沒見他笑過,他的表情總是隻有一種,就是沒有表情。而今天卻似乎是個例外——他終於有表情了,可是卻比沒有表情更可怕。
車內的空調開的大概太冷了,要不他怎麼會打了個寒顫呢。
穆爵似乎沒聽見,右手習慣性的在翹起的膝蓋上敲擊著,隻是今天這敲擊卻明顯沒了往日的節奏,聽著似乎有點亂。
車從校門口駛出,拐入一條岔路口,司機不知往哪開,正要回過頭再次問他,穆爵終於下了指示。
"回公司。"
也是,穆總白天回公司,晚上回老宅,從來沒有第三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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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的還不錯啊。"曼曼邊往裏走邊把手裏的鮮花遞給鍾諾,然後站在宿舍中央,仔細看了一圈。60平的房子,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大的房間是鍾諾的,放著張一米二的小床,剩下的地盤幾乎被書櫃霸占,密密麻麻放滿了專業書,小房間是魯魯的,牆被刷成了海水一般的藍色,布置的溫馨又可愛。客廳不大,但勝在南北通透,光線充足,白色的方桌上鋪著彩色的桌布,替平淡的房間增添了不少活力。
鍾諾拿出玻璃花瓶,放了點水,又加了一勺鹽,然後將鮮花插/進去,擺在陽光充足的窗台上,然後轉身進了廚房,不一會,泡了一壺花茶出來,端到方桌上,又再次走進廚房,這一次端了一小碟曲奇:"我今天剛烤的,加了蔓越莓,你應該愛吃。"
曼曼也不客氣,抓起來吃了好幾塊,又一口氣喝了一大杯茶水,才終於開口稱讚:"真好吃,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又沒吃飯?"鍾諾又給她拿了幾塊,然後叮囑她:"再忙也要及時吃飯,別熬出了胃病。"
"沒事,我身子好著呢。"曼曼忍不住又吃了幾塊,突然想起什麼,放下咬了一半的餅幹,喝了口水,抬頭問她:"我來的時候好像看到顧岑恩了。"
"是嗎?在哪?"他應該直接開車走了才是。
"就在你宿舍樓下,遠遠見他靠在車上抽煙,等我開近了,他又沒了人影。"
原來是這樣,鍾諾不願多想其中緣由,便輕輕點了點頭:"他今天來看魯魯了。"
"這世界可真不公平,明明是他作惡在先,到最後這個後果卻要你獨自來承擔,大眾對男人的寬容度竟然如此之大,你看他不僅沒有受到一點影響,現在還跑去了好萊塢,成了什麼狗屁國際大導演——話說回來,如果當初你可以開記者招待會的話,說不定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局麵。對了,你可真是聖母,居然還願意見他,要是換了我,哢嚓——"曼曼做了個揮刀的動作。
鍾諾勾了勾嘴角:"他畢竟是魯魯的父親,我不可能欺騙魯魯一輩子,現在這樣,大概已經是最好的局麵。"
魯魯的事情被揭露的時候,曼曼提出要開記者招待會澄清,將真相公之於眾,那麼至少公眾的矛頭不會一邊倒的全指向鍾諾,誰知鍾諾直接拒絕了,"這樣做拯救不了我,也毀不了顧岑恩,而隻會讓魯魯成為一個笑話,等他長大成人後,還會有人翻出當年的新聞,笑著說看你的父母就是這樣互相潑黑水的。"
她給不了魯魯一個完整的家庭,至少也要留給他一個清淨的童年。
曼曼輕輕歎了口氣,看著鍾諾一臉苦澀的模樣,忍不住將心中埋藏了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當時的事,真的是穆總做的嗎?"
聽到他的名字,鍾諾心口的那道疤仿佛被突然撕開,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疼的她眯起了眼:"是或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同一時間,"星空"23層,穆爵的辦公室內。
"周醫生,老爺子怎麼樣?"站在整片的落地窗前,穆爵將最後一口煙吸盡,遙望了一眼城南學校的方向,終是摁下了電子遙控開關,百葉窗緩緩落下,遮住了刺眼的夕陽,也暫時擋住了道不明的惱人情緒。
"病情暫時控製住了,但並不理想。"
"知道了,謝謝。"穆爵轉過身,將他送了出去。
回到位子上坐下,他習慣性的又點了一支煙。
如果穆捷一早就知道老爺子的病,大概也就不會策劃那一出無聊的懷孕鬧劇。
睾/丸癌晚期,怎麼可能生育?
當然如果沒有那一出鬧劇,老爺子就不會對穆捷忍無可忍,他也不可能這麼快坐穩"星空"的位子。
隻是在將穆捷送到國外之前,另一個人卻更快的離開了他。
臨走前的最後一個問題至今仍然在他耳邊回蕩,每想起一次,他都恨不能掐死她。
"鍾諾,你有沒有愛過我?"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她的笑聲。
"嗬嗬,不過是逢場作戲,穆爵,你又何必入戲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