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1章(1 / 3)

這個城市真的很大,站在紅綠燈前,為了躲避快速開過的電動車,原地轉了個圈之後,歐陽雪既不記得自己的來路,更無從辨別去路,茫然的站在綠島中央,徹底迷失。

身旁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走過了一撥又一撥,在數到第二十三個行人時,她好不容易壯著膽子要開口問路,被選中的中年婦女卻絲毫沒有要停留的意思,急匆匆從她身旁撞了過去,歐陽甚至來不及開口,就扶著被撞痛的肩膀,幾乎要掉下淚來。

對她而言,開口和陌生人說話,是一件多麼可怕而困難的事情。

正午的太陽已經很烈,她白皙的臉蛋很快就被曬的通紅,光潔的額頭上有晶瑩的汗凝聚成滴,順著臉頰快速滑落,喉嚨又幹又澀,火燎一般的疼,她抓著手裏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穆爵打電話。

從小她就是特別的。她對這個世界沒有足夠的好奇心,別人家的小朋友上竄下跳的幹盡壞事時,她卻隻是靜靜的埋在自己的世界裏,唯一能讓她表現出一點興趣的,就是每日爬上那張小方皮椅,推開厚重的木質琴蓋,然後叮叮咚咚的,彈奏出那些奇妙的旋律。

她見過不同國家的醫生,有穿白袍子的,有穿綠袍子的,也有穿黑袍子的,他們用了當今世界上最最先進的治療方法,來緩解她落地時就有的病,自閉症。

她的病情漸漸有了起色,願意與熟悉的人多講幾句話,甚至可以戴著麵具,在數萬人麵前演奏,但她卻唯獨不想回家,回到那個不屬於她的,讓她會想起自己齷齪出身的家。

她的一世,隻與鋼琴為伴。音樂就是她的語言,她與琴譜交流,與藝術交流,唯獨不願與人交流。

"小姐~"好聽的男低音傳來,帶著幾分磁性,幾分慵懶,好出色的聲線,那聲音落在歐陽耳中,就像有人在她心上摁下了白色琴鍵,她的心弦都隨之顫動,餘音不斷。

"你......看不見嗎?"歐陽一時的愣怔,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身後的人又補了一句,"你已經在這裏站了好久,如果害怕過馬路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

眼前伸過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看著與她的很像,每一隻手指都修剪的幹幹淨淨,完全沒有留一點指甲。

很快另一隻手覆在了她的左手上,"我牽你。"他拾起她的手,放在之前伸過來的那隻手上,輕輕捏住。

二十年來,除了穆爵之外,這是歐陽第一次接觸到異性的肌膚,還是五指相觸。

他的體溫有些低,指尖輕輕搭在她手背上,有些涼,有些癢,還有些說不出的異樣的感覺。

"走吧。"他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的眼睛像蒙著一層霧氣,有種渙散的失神感,大概真的是盲人,至少也是視覺障礙吧。

如果換了別人,陳安大概會輕歎一口氣,可是這樣茫然的眼神出現在這個年輕的女孩子身上,卻並沒有敗筆之感,隻覺得自有一種空靈在上,顯得她愈發純澈。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鍾諾的感覺,也是這樣純淨的如同阿爾卑斯山脈頂端蓋著的皚皚白雪,不同的是鍾諾的美讓人震撼,而這個女孩子,卻讓人疼惜。

剛好綠燈亮起,他牽著她的手,避過身旁洶湧的人群和亂竄的電動車,緩步前行。

在紅燈跳出來的前一刻到達了馬路對麵。

"到了。"陳安鬆開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瞬間降了下去,他下意識的將那隻手握成了拳,仿佛要將殘留的溫度多維持一段時間一般——他是怎麼了?

"謝謝。"歐陽抬起頭,剛好麵對著正午的陽光,瞳孔收到刺激,她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

"你——看得見?"陳安吃了一驚。

歐陽不禁有些驚慌,她往後連退了幾步,突然拔腿就跑了起來,正是飯點,人行道上滿是出來覓食的白領,她氣喘籲籲的跑了許久,停下腳步,遠遠看了一眼,卻見陳安依然站在那個地方,一臉詫異的看著她逃跑的方向。

她在下一個街角拐了個彎,然後撥通了電話:"哥,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