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忘(1 / 2)

胤禛想都沒想,直接把安陵容推給身邊的蘇培盛,及時衝過去扶住年世蘭。他望著懷裏的人,蒼白的臉色,憔悴的麵容,眼睛下方塗了厚厚的脂粉,還是掩不住青色的袋痕,胸腔裏騰地升起一股怒火。

“你是怎麼伺候主子的。”

頌芝立刻跪倒,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奴婢怎麼敢不盡心盡力伺候娘娘,隻是娘娘心裏念著皇上,前兒夜裏守了一宿,染上了風寒。今兒本該留在宮裏休息,可娘娘覺著新人第一次拜見皇後,不能不來,硬是撐著一大早趕了過來。來了景仁宮,還要忍受夏常在的閑言碎語,娘娘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蘇培盛見狀早已打發人去請太醫。

胤禛陰沉著臉,看了眼皇後,目光又掃過跪了一地的嬪妃,直接道:“常在夏氏,降為答應,送去冷宮。”

直到宮人進來把夏氏拖走,她才緩過神來,哭喊著:“皇上饒命,放過嬪妾吧,嬪妾不是有心的,皇上。”

“皇上,把華妃妹妹扶去臣妾寢宮休息吧,剪秋,快去請江太醫。”皇後適時出來扶住華妃,“各位妹妹今天也都累了,各自回宮歇息吧。”

胤禛並不理她,打橫抱起年世蘭便往外走去。

“蘇培盛,叫太醫在翊坤宮候著,馬上。”

年世蘭意識模糊,隱約覺得是有人扶住了她,但她不清楚是頌芝抑或是別的什麼人,她隻知道,那人扶得很牢,像極了當年的喜娘,扶了自己下花轎,緊緊抓著,生怕一不小心就磕著絆著了。

她是被阿瑪和哥哥寵壞了,最受不得這些規矩,輕輕巧巧掙開喜娘的手就要自個兒跨火盆。不知什麼人突然從身邊躥出來,握住她的手,她想喊放肆,還是先一步瞧見了大紅的袍子,臉不知怎的就熱辣辣地燙起來,心裏隻有一句,執著她手的人,是他。

胤禛從喜娘手裏接過一朵大紅花,自己握上一端,將另一端遞給她,她也緊緊握著,那柔軟的綢帶上帶了他的溫度,暖暖的,從手心溫熱到心底。這會兒蓋著蓋頭,她格外慶幸,她可不願讓那麼多人瞧見自己的大紅臉。

周圍的聲音很嘈雜,她聽不清楚,一門心思隻跟著手裏的那段紅繩走。隔著蓋頭,她隻能瞧見那雙腳,一步一步,她看著分外安心。

嫁人的儀式繁多,她被累得不行,終於送進了洞房,才打開門,就聽到頌芝驚訝的喊聲:“福晉,是椒房,是椒房,四爺對福晉真是好得不得了,那是嫡福晉大婚時候才有的,別的福晉都沒有過。”

她羞得直跺腳:“叫你亂喊,沒的叫別人看咱們笑話。”心裏是說不出的甜,透過蓋頭,她可以看見牆根都塗了椒和泥,頌芝扶了她坐到床沿,床上鋪滿了紅棗花生。

額娘曾和她說起過民間的婚俗,她心裏羨慕的不行,嘴上隻說自己不稀罕。如今才覺著,嫁給一個能把自己當妻子的男人,何其幸福。

年世蘭覺得頭越來越暈,越來越沉,好像漂泊在汪洋裏的一葉扁舟,無所依憑,唯一讓她感到稍稍安心的是身後的人傳來的心跳與溫度,她下意識地往那人身上靠了靠,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她這一覺睡得很熟,待到第二天才漸漸醒來,恍恍惚惚聽見外間的講話聲,聲音被刻意壓低了。她沒有立即叫頌芝,隻是靜靜躺在床上,外頭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其中一個便是頌芝。

“瞧娘娘昨兒的樣子,像得了什麼大病似的,江太醫說是傷寒還真有點不信……奴婢剛才去瞧過了,娘娘的燒已經退了,昨兒晚上的藥一口也沒喝下去,真怕今天好不了呢。”

“娘娘已無大礙,隻要按照微臣開的方子服藥便可痊愈。等娘娘醒來,勞煩頌芝姑娘找人來知會一聲,微臣再替娘娘請脈。”那是江誠,他與江慎兩兄弟一直都是替她請脈的,兩人在太醫院很是風光,多半是由於這個原因,可這醫術,卻也不會不好。她一直以為他倆對她忠心耿耿,到頭來還是沒有一人告訴她不能懷孕的原因。

“奴才先去給娘娘熬藥,一會兒娘娘睡醒便可以喝了。”

“有勞江太醫了。”

年世蘭動了動身子,猶豫半晌,還是沒有起身。

她聽見外間又有腳步聲,陸陸續續像是進來了不少人。

“皇上,該上早朝了,奴才叫人伺候您洗漱更衣。”

原來已經卯時了,她聽著外間的水聲,是他在洗漱,而後,他們要替他更衣。明黃色的冬朝服,這個時節他穿的應該是披領和袖子用石青色片金加海龍緣的那件,衣裳前後都繡了十二章花紋,以五色雲紋相間,下幅則是八寶平水。她左右瞧著,到最後總要忍不住用手熨了又熨,生怕穿在他身上有一絲一毫的不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