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一聲:“欽天監監正到。”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胤禛並未讓安陵容就此回避。“前些時候你跟朕說天相有異,這幾天可還是如此?”
欽天監監正垂首而立,麵色凝重:“微臣正想來稟報此事。微臣這幾日再觀天象,發覺畢宿五中的那顆星,日漸大放異彩,從前有所遮擋的混沌之氣已然不見。”
“混沌之氣?”
“是,那星本蒙有混沌之氣,因而赤星對心宿二的衝擊並不明顯,而今混沌之氣盡除,恐怕不久之後將會引導赤星衝擊心宿二,其勢難擋,其相大凶。”欽天監監正言之鑿鑿,不容有疑。
胤禛雙眼眯成一線,目光似利劍般直指欽天監監正:“你可知這心宿二中的小星所指何人?”
“這……”欽天監雖懂天文曆法,可若要讓他直接從星象上斷言哪顆星意指何人,卻有些為難,若真能從星象中判斷如此詳細之事,古往今來的帝王豈不人人都能逢凶化吉,也不必有王朝的更替。他想了想,才道:“近來宮中可有什麼奇聞怪事?”
安陵容一聽這話,不由“啊”了一聲:“莫非皇上方才所言是指菀姐姐死而複生。”想起自己這話說得不合時宜,她立即捂上嘴,垂下頭去。
欽天監監正當即道:“皇上,微臣鬥膽問一句,適才這位娘娘所言,宮中有人死而複生可是確有其事?”
胤禛點頭,卻不置一詞。
“敢問這位娘娘是何人,又是何時進的宮?”
“她父親是大理寺少卿甄遠道,兩年前的大選時入的宮。”胤禛沉聲道。
欽天監監正眼前一亮:“果真如此,那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娘娘,兩年前便是那星偏離軌道之時,而此時死而複生,恰應了混沌之氣盡除這一點。”
胤禛想道,從前甄嬛總是病著,也可以理解為是那混沌之氣未消。胤禛眼神越發犀利,他要坐穩這個皇位,怎麼可能讓旁人來動搖,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若是確定是此人,那如何做才能徹底消災?”
“以火祭天。”
胤禛不置可否,安陵容聽罷臉色煞白。如此說來,皇上是想活活燒死菀姐姐?
“皇上。”她顫抖著跪下去想要求情,卻發現不知如何說出口,此事關係到皇上的安危,她也不能說出讓皇上為了姐姐不顧自己的話,但一句都不說,她是如何都做不到的。
“都先下去吧。”胤禛手指輕擊桌麵,似在思索什麼。
剛才一提甄嬛的家世,便讓他想到了甄遠道,此人倒不是什麼大官,卻是個文官,幾日前他還暗中指派他與瓜爾佳厄敏一道聯合言官搜羅隆科多的罪狀,助他鏟除此人。而他派隆科多前去談判,正是為了讓他無暇顧及身後事。
看來,他還不能立刻就處置了甄嬛,至少,要先除了隆科多。那便,再等上幾日。
“蘇培盛,把菀貴人帶回宮,就關在碎玉軒,任何人不得探視。”
胤禛想了想,又提筆寫下一道密折,喚出一直隻在暗處的夏刈:“去把這道密折交給年羹堯。”
安陵容一出養心殿便急著想法子。
寶娟道:“小主您就別急了,這事皇上既然已經定了,哪裏還有咱們說話的份,菀貴人是救不出來了。”
“寶娟,你不明白。”安陵容笑道:“我和姐姐姐妹一場,當初一直是她對我多有照顧,如今,她再不像從前那般高高在上,我也能為她做點什麼的。”
寶娟抱怨道:“小主要是為菀貴人求情,非但救不了菀貴人,沒的還得搭上自己,這可不是一般的事兒。”
安陵容笑了笑:“我雖則人微言輕,眉姐姐卻還說得上幾分話。”
“小主的意思是?”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總得第一時間通知眉姐姐,我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她總能想出法子的。”
寶娟道:“那小主是先不回宮了?”
安陵容點頭,沿著宮道,兩人疾步走往存菊堂。
沈眉莊正繡著帕子,聽得外頭有人喊:“安答應到——”便放下手頭的活兒,迎了出去。
“你怎麼想著來我這兒了,如今嬛兒不在了,我一個人也甚是無聊,正好陪我說說話。”
安陵容福了一福,握著沈眉莊的手,卻是不同她一道過去坐下。
自甄嬛歿後,沈眉莊一直不大有精神,這會兒見安陵容有些異樣,才詢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過來這兒,想必一路上辛苦了,別怵著不動,過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