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這不是在做夢,我又回到宋朝了,我還是大宋的文天祥。”站在臨安三元樓的窗前,望著窗外人流熙熙攘攘,遠方宮城簷角蔚藍天色,不由心生無限感慨。
七百年前,我是大宋的宰相,試圖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卻無力回天,隻能以一身赴死,舍身取仁而留丹心照汗青。
七百年後,轉世投胎於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讀書,高考,念大學,工作,娶妻,生子……就這樣生活了三十年,卻不想一朝夢醒,竟又回到了大宋,站在了臨安城中,三元樓上。
現在是公元1256年,寶佑四年,文天祥剛剛參加了科舉考試,被宋理宗欽點為一甲第一名,狀元及第。隻是此刻殿試雖已結束,卻還尚未開榜。
我是誰?
這個問題,有著兩世人生經曆的文天祥無法回答。
現代社會的小市民李強?宋代流芳千古的末代宰相文天祥?似乎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或者,我隻是接受了他們兩個人的人生記憶,現在的我,該是一個全新的人。“文天祥自言自語地說道。
隻是,無論他是誰,日子還得過。太陽今天仍然會落下,明天還會照常升起,不會有任何改變。
“哥哥,在發什麼呆呢?”
文天祥扭頭一看,卻是自已的弟弟文天璧。
“二哥,爹爹的病,好點了嗎?”
此言一出,淚珠已在眼眶中打轉。
還有五天,年僅四十一歲的父親就該與世長辭了,文天祥驀然從胸口升起了一陣鑽心之痛。
都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最是人生得意事。
可父親竟在此時離世,大喜然後大悲,造化弄人,又該如何呢?
“爹爹不過是偶感風寒,大夫開了幾服藥,爹爹喝過藥以後,已經好多了。“
文天璧顯然並不知道父親病情的嚴重性,他話鋒一轉,卻忽然問道:“哥哥,你一點也不擔心殿試的成績嗎?“
文天祥努力平息著異常的情緒,避免被弟弟發現。
父親的病,此時並不嚴重,直到殿試開榜之後,父親的病情卻突然急轉直下,隨後便撒手人寰了。
或許,有什麼辦法能挽救父親?經曆了兩世人生,再回到七百多年前,難道就不能讓事情有所改變嗎?
想到這裏,文天祥不由地精神一振,他轉過身來,向著父親的病房走去。
“哥哥!“文天璧見文天祥不理自己,卻轉身離開,便在身後又喚了一聲。
文天祥回頭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文天璧的肩膀,道:“你放心好了,我們兩個都會中進士的。”
“我也有幾分信心。但臨安畢竟非比廬陵,你學問比我好,又是廬陵解試第一名,省試也高中第七,殿試想來是沒什麼問題的。我雖然在解試和省試中僥幸過關,名次卻是不太好,對於這次殿試,我心中甚是忐忑不安啊。”
科舉考試畢竟非同小可,這是真正的一考定終身,也難怪文天璧如此緊張了。
一旦有了功名,便獲得了做官的權力。在這個時代,你不可能去當程序員技術員科研員,也不可能出國留學務工,甚至下海經商也是被人瞧不起的。
雖然宋代商業發達,商人的地位也大大提高,但比起做官的讀書人,仍然是雲泥之別。
參加一次科舉考試極為不易,不僅時間間隔久,三年才有一科,而且,對大多數士子來說,還需要長途跋涉,翻山越嶺,曆經千辛萬苦才能來一趟京師。有些窮書生甚至是典賣了全部家財,才湊得盤纏來京師的,一旦落榜,便身無分文,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