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莊,處在這片大陸上最南部的區域。它四麵環山,有溪護莊。山高林密卻溫厚如父守兒;水護莊園,缺靈乏秀卻生生不息如母育嬰。
民間言傳一仙師曾夢有古之仙氣縈繞此域上空,不惜曆盡艱辛,跨黃河,越長江,跋涉南北之距,遊至此地,欲尋仙家寶地。仙師眼觀山之脈,水之勢,以為此地有山之巍峨氣勢,有水之靈動流溢,山水相互,符合高仙靈龍隱修。
可惜此方土壤貧瘠如瘦弱之馬,難為勉強養活一方人,終定論為不過是難以窩屈之窮壤,要出仙家靈塚,實在是不可能。
不過至偏至遠至窮則至安,此地與外界互不相犯也。曆年間少有人到訪,雲莊百姓亦不外出,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這片土地上勤勞耕耘,貧窮中享受沒有戰亂的太平,知足常樂。雲莊日日月月,平靜得像麵鏡子,波瀾不驚。
然而這天,雲莊一改平日寧靜。正值日暮時分,夕陽的線條織成了一張金色的網籠罩在雲莊之上,無聲無息,密密麻麻。天邊一縷紅得滲血的晚霞,正糾集著朵朵烏雲,在夕陽的線條裏隱隱閃爍黑光,集結在天邊久久不散,緊鑼密鼓地形成一張天大的黑網,將雲莊實實地裹住。
天,暗沉,空氣,凝聚!
雲莊裏的小溪一改往日的平靜緩流,開始翻騰咆哮起來,細浪撲成銀簾萬匹,向岸邊飛去,一時間,暴風雨前的寧靜瞬間瓦碎,村裏雞飛狗跳,滿莊騷亂,人們急急忙忙各自關門閉戶,貌似,一場罕見的暴風雨即將洗刷雲莊。
“孩他爹,快快進屋,要下雨了!”溪頭一籬院屋內,挺著大肚子的寧芙焦急地衝著院裏對天空仰望發呆的丈夫大喊。
男子在婦人的催促下匆匆跑進去屋,關上門窗,一臉的沉重。
“夫人,從昨晚天象看,很多不詳之兆恐怕要發生了。”男子對夫人說道,一臉的憂愁,滿眼的陰翳。
“還能有什麼噩運?!”婦人驚得將手中碗筷衰落。
“哐啷!”碗筷在落地刹那將鋪上。她忽而想起來了丈夫講述的幾十年前的那場師門血雨。
“會不會是韓太石!”寧芙心頭打了個冷顫,提醒了蕭百葛。蕭百葛經夫人這一提醒,心頭的密雲更厚了。
三十年前,他和韓太石師同羅夫門下,共學仙家道術,這韓太石豹狼秉性,貪婪多疑,一直以為羅夫偏心將太師真傳傳給了其他門徒,羅夫故有所防範,保守傳教,誰想防不勝防,韓太石遂後投毒於井並血濺師門,師門五十多號人,皆被毒所困,無抗爭之力,幾乎死於韓太石毒刀之下。
蕭百葛有幸命大逃得一死,幾經漂泊流離,後落難於窮鄉僻野的雲莊,結識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寧芙。這十幾年來,他跟夫人寧芙在雲莊過著平靜的日子,心中發誓不再涉及仙家道術,更不讓後世知傳其所學。在雲莊的日子雖然艱苦並受些排擠,但兩人相當相愛,生活填滿了平淡的幸福。
“夫人,這氣象模淩兩可,陰雲中尚有白光,似有天運相助,境況估計不會太差。”男子安慰著滿臉惶恐的妻子,心中甚是無奈和憐愛,無奈遇到韓太石這種卑鄙小人,引來這揪心的亂。
“希望一切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就好。”寧芙呢喃著,依偎著丈夫,撫摸著腹中的孩兒,靜聽屋外的騷動。
夜漸深,似遁午夜。屋外早已狂風大作,天際瞬間暗沒,雲莊不見雲煙不見光,不見雞飛狗跳不見人,死一般地寧靜,咆哮的有風雨,溪流,更有四周遠方的山林。
山林中一聲聲淒厲聲陣陣傳來,斷斷續續,冷冷淒淒,寒得滲透心房。遠方傳來的一聲聲厲哭慘叫,將寧芙腹中的嬰兒也驚醒,驚得渾身抖擻,驚得呼之欲出!寧芙陷入了沉重的疼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