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靈鳥(1 / 2)

一陣沉寂之後,林占岐去地裏收割莊稼去了,銀花則把家裏的髒衣服和被褥統統拿到院裏的井台旁開始大洗起來。而這一天,對屋裏炕上的薑春霞來說,不得不開始再一次接受命運的苦痛折磨。

經過多半天的勞碌,銀花把洗完的衣物曬滿了院子,看看自己被肥皂水泡的發白的雙手,感受著秋風深情款款的吹滿小院時的喜悅情景,十七歲的銀花是多麼留戀單純而又自豪的青春年少啊。是的,銀花想過,明天的成人世界到底是怎樣的捉摸不定,也許路隻有走完才真的明了要到哪裏去;然而,生活的天平來不及給少女太多思考,一切是歸結於命中注定還是後天習得,便匆匆上路了。

這一天的晚飯也是銀花精心準備的,白麥麩子麵的饅頭蒸了一大盆,鹽鹵的山蕨菜拌了一盤,一大碗醬製土豆泥,白菜粉條燉製了一吊鍋,還親自給爸爸倒了二兩野山參酒。

“吃飯吧。”林占岐說給老伴和女兒聽。

“媽,你最愛吃土豆泥了,這是女兒特意給你做的。”銀花用小勺子給媽媽的飯碗裏使勁盛著。

“銀花啊,媽就是舍不得你啊。”中午幾乎沒有吃飯的薑春霞還是沒有胃口。

“媽,我和姐都長大了。爸,拌製的山蕨菜地道嗎?”銀花笑著說。

“跟你媽做的味道差不多。”一邊大口咀嚼山蕨菜,林占岐一邊答道。

這種的晚餐算不上正式的生死離別,總讓人心碎。女兒是強顏歡笑,內心也是一種刀絞;媽媽是心神不寧,母愛再一次發威。

也許是喝了點酒的原因,爸爸林占岐表現的很豁達,特別是晚飯過後要求獨自收拾碗筷,這一幕,銀花看來,從林占岐的背影中是父愛的一種心酸浪漫。

第二天早飯以後,林占岐和女兒銀花安撫好在家的薑春霞,父女二人步行出了村口,搭了一輛去往秦家嶺鎮上的農用三輪車,半個多小時以後,在鎮集的大門旁下了車,沒有停頓接著走到秦家嶺鎮客運站點。

“銀花,咱們就在這兒等著,通往縣城的客車一會就來了。”林占岐對女兒說。

“爸,咱們還得倒車嗎?”頭次出遠門的銀花一邊看著眼前過往的車輛,一邊順嘴說。

“嗯,到了縣城我們再倒車,要是順利的話下午三點鍾左右能到那個礦區。”林占岐一直盯著客車來的方向答道。

“爸,我姐要不在那個郵寄東西的礦區咋辦?”銀花看著父親焦慮的表情。

“我們找不到的話,不報警還能咋辦。”林占岐沒有猶豫的說。

二十多分鍾以後,林占岐拉著女兒擠上了通往縣城的客車。

“想想你姐每次來回都是這樣一直站著。”林占岐有些感慨。

“爸,你說是出來好,還是留在大山裏好?”銀花在等著爸爸的回答。

“說不好,看你們的本事吧。”林占岐說完,開始沉默起來。

整整三個多小時車裏搖晃,林占岐和銀花到了縣城客運站。第一次來到縣城的銀花來不及捕捉一切,便跟隨父親換乘上了另一輛大客車。

“銀花,咱們先吃點東西。”這回終於在客車上坐下來的林占岐跟女兒說。

“嗯。”之前三個多小時的站路,已慢慢衝淡了銀花的出行好奇,這一次坐下來的銀花痛快的答道。

然而,長途客人,在車裏安然的坐著和疲憊的站著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舒緩的背景音樂一路隨行,車窗像電影銀幕演繹著無窮,以前的種種幻想,在銀花的心裏開始身臨其境。近景的漫步林帶,遠處淩空的山峰,休閑闊步的田野,還有銀色的河套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