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強來T市的第十天。

這天,是農曆的正月十六。

在永強二哥攤位的附近,有兩個學校今天正好開學,它們就是中鐵十二局電氣化工程處子弟小學,和T市醫科大學。

盡管已經預料到,早上來吃飯的人可能會很多,食材也多準備了一些。但沒想到的是,在早上八點之前,他們準備的幾種食材,還是賣光了。看著保溫桶裏僅剩下的一點豆腐腦,永強心想:“看來,明天又要多做一些了……”

永強把餐桌上的殘羹倒進髒水桶,將碗摞起來搬進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塊洗幹淨的抹布,把剛才客人使用過餐桌,仔細的擦了一遍。

這時,一位客人也吃完了早飯,他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手包就要往外走。

永強低聲問了一聲趙永軍:“二哥,他結帳了嗎?”

二哥搖搖頭,於是永強轉身,對那個已經走到馬路邊上的人說道:“請等一下!請問,您是不是沒有結帳?”

這個人轉過身來,卻沒說話。

永強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人,這個人大概三十歲左右,但也許隻有二十七八,他的臉上沒有胡須,臉龐白白的,隱隱透著一絲潮紅。他的個子不高,大概也就一米七左右。但他的身體很勻稱,雖然是在冬天,永強仍能感覺的到,他那厚重的棉衣裏邊,一定會有充滿爆發力的肌肉。尤其,是他的眼睛,雙眼微微眯起來時,不時閃爍著凶光……

永強靜靜的看著他,看著那熟悉的眼神,一瞬間,永強又似乎回到了部隊的訓練場……

那是永強初當兵時發生的事了。

那時,剛剛參軍的永強,被分配到特務連參加三個月的新兵集訓。

他的新兵班長是個HB人,比永強早一年參軍,但由於這個班長的專業技能和身體素質都非常棒,所以他就成了連隊裏重點培養的對象。永強的這個新兵班長姓蔣,據蔣班長自己說,他當兵以前就在老家和人學習過武術,尤其是,他還習練了一種特殊的本領,那就是“眼神”。

說起來,也許會有人不相信,這用眼睛看東西,也是一種本領嗎?

確實,永強起初也不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他和蔣班長對視,他的心底就不自覺的產生害怕的感覺,想要迅速逃離他的身邊……

後來,永強終於搞懂了,其實這種眼神就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

平時,大家在談論某個人的時候,往往會評價他有沒有氣質,而這氣質,本身就是無形的,但偏偏能讓人感覺得到。

氣質,說白了其實也就是所謂的“氣場”或“氣勢“。一個久居上位的人,即使換上襤褸的衣衫,也不會遮掩住他的威嚴。一舉手一投足,總能讓人感覺到不同。

而今天,永強也遇到了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吃完飯卻不想付錢的人。

這個中年人向永強釋放著威壓,不過這種威壓,對於永強——卻無效。

在經曆了部隊的種種訓練後,這種簡單的精神方麵的壓力,對於永強來說,已經接近於無。

永強向前走了兩步,對那中年人說道:“麻煩您結下帳,一共是一塊八毛錢。”

中年人沒有說話,眉頭一緊,兩眼直視永強。

旁邊吃飯的人們也感覺到了不對,紛紛端著飯碗去了遠處的桌子,也有人緊吃了兩口,站起身來去櫃台結了帳……

這時,隔壁賣水果的董老三,提著一個黑塑料袋急匆匆的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