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永強被鬧鈴聲驚醒,他伸手抓過床頭的燈繩一拉,結果燈沒亮。

永強急忙穿上衣服,快步走出了房門。

門外馬路兩側,昏黃的路燈亮著,周圍民居裏的樓梯間,隱約也有燈光,永強的目光越過圍牆,東側車管所的辦公大廳裏,幾個華麗的吊燈也依舊長明……看來,自己這裏沒電,也許是自己的線路出了問題……

站在車管所的圍牆外麵,永強輕聲喊道:“二哥,二哥,快起床!”

趙永軍蓋的這個磚瓦房,就在車管所院子的西北方向,距離車管所的圍牆隻有十幾米。

永強叫了幾聲,始終不見趙永軍搭話,不禁有些著急了,他撿起地上的半截磚頭,又從牆縫中判斷了一下距離,輕喝一聲,將手裏的磚頭扔了出去……

趙永軍陰沉著臉,將手裏的一捆帶著插線板的電線遞給圍牆外的永強,然後才從腰帶上的鑰匙扣摘下一把鑰匙,打開了車管所的大門。

在幾個星期前的一個早晨,有幾個路經這裏的建築隊工人,在趙永軍這裏吃早飯。

也許是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油條吧,那幾個工人回去之後,就和其他的工友宣揚:這家早點鋪的早餐,是如何如何的好吃……於是呼,後來每天早上,來這裏吃早點的工人也越來越多了。

夏天,白天時長,中午天熱。因此,許多建築隊的工人,都會選擇在清晨天剛亮的時候,進工地趕工。

為了趕工程進度,這個建築隊裏一個姓孫的包工頭,還特意請示了一下老板,然後讓人搭了幾間活動板房,準備作為食堂,給工人們提供早餐。

至於給工人做早餐的人……自然就是這個包工頭的某個親戚了……

霞光萬道,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站在頂樓的孫姓包工頭,看著身邊和腳下忙碌著的工人,不禁躊躇滿誌:還好自己聰明啊,率先建好了食堂,然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工人的一部分工資換成就餐卡,再發回到工人手裏了。這個工地附近荒蕪人煙,也沒有賣飯的地方,這些個工人一到飯點,也隻能到我這裏來吃飯……至於飯菜的質量嗎,餓不死他們就行了,反正這些泥腿子就是給人打工的命,也不會有人去告狀……嗯,至於老板,那就更不用擔心了,我四表姐家的閨女剛剛成了老板的秘書,雖然這個女侄女還不怎麼懂風情,但看得出來,老板對她還是很滿意的……哈哈哈哈……

永強用力的蹬著一輛舊三輪車,從一條街道拐了過來,他將這輛三輪車停在一個工地的大門前。

趙永軍跳下三輪,走到鐵門前輕輕敲了敲,過了一會,一個門衛從瞭望孔向外看了看,見是他們,就打開了大門。

三輪車上,裝著一個保溫桶和兩個大紙箱,保溫桶裏是做好的豆腐腦,而紙箱裏則是裝著五十斤剛出鍋的油條。

趙永軍和永強兩個,這是第三次給這個工地送早餐了。

因為在前段時間,這個工地食堂提供的早餐,實在無法下咽,憤怒的工人終於還是將這件事,越級反應給了公司老總,包工頭孫齊海雖然被老總訓了一頓,卻無損其筋骨,反而更理直氣壯的責問工人們想怎麼辦?

對於這件事,這些工人,其實也是沒什麼主見的,他們商量來商量去,最後一致通過,去南寒街訂早餐。所以,才有了永強他們的送餐上門。

這個工地距離南寒街不算太遠,但也不算近,雖然直線距離隻有五六裏路,但別忘了,這裏可是山區……

永強他們返回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亮了,待回到早點鋪時,許多等待吃飯的人已經坐在桌邊,趙永軍和永強急忙洗過手,開始了緊張的勞作。

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李麗茹的病情,並沒有像大家期望的那樣好轉,反而愈發的嚴重了。

郭老三也沒了往日的從容,病態蒼白的臉上時常被陰雲籠罩。

“永強,永強!”這天收完攤,永強正要去線材廠馱水,忽然聽到二嫂在房間裏大聲的叫著自己。

“怎麼了二嫂?”永強推門而入,看見二嫂正氣鼓鼓的坐在床頭,左手摁著裝錢的小木箱。趙永軍站在一旁,也是滿臉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