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當別人問起,第一次去BJ你們住哪,郭寧總是會自豪的說四合院,那時,周圍總是會想起一陣陣大笑聲,無論郭寧怎麼解釋,別人也隻是會心一笑,不相信的表情仍然掛在臉上。因為,據說能夠住在四合院裏的人,大多都是BJ的達官權貴。
但不管過去多少年,郭寧仍清晰記得當初他拿著李忠給他的地址,去找一個他父親以前的戰友,據李忠說,在運動前,他父親那位戰友在BJ就混的非常不錯,李忠當時第一次到BJ就是住在他家,如今已過去不知道多少年,李忠之後也一步未出過風Y縣郭寧拿著憑借李忠的記憶寫出的地址,來找郭寧與郭江在BJ的落腳點,不管李忠多麼信誓旦旦他父親那位戰友隻要看見他和那位戰友的合照,就會無條件的接待郭寧兩兄弟,但郭寧還是有些心虛。背著大包小包,拖著不停喊累的郭江,兩兄弟步履蹣跚的漫步在古老帝都的街頭。
此時,距離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已過去好幾年,對越戰爭的陰雲也逐漸消散,此刻的BJ城也在改革開放的步伐中突飛猛進。在這座特殊而又敏感的城市,人們的思潮在西方思想的衝擊下,又保持著BJ所特有的文化底蘊,何去何從,卻少有人能夠說得清。費盡千辛萬苦的郭寧拖著郭江,在問了無數人後,終於來到了紙上所寫的地址,隻見一座古樸的四合院大門立在前麵,門沒有關上,郭寧探了探頭,隻見裏麵一群小孩正在裏麵玩耍,幾個上了年紀的婦女正在大樹下說說笑笑,不知道誰發現了不知所措的兩兄弟,問了一句:“你們找誰?”,
郭寧連忙答道:“我們找方振軍···”,
郭寧剛說完,一個尖聲尖氣的婦女大叫到:“老方,有人找”,許久,沒有回應,那位婦女再叫了一聲,隻見一位年紀看上去隻有40多歲,但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手拿一根長煙鬥,披著一件粗布大褂,緩慢的從正中間那扇門走了出來,他不緊不慢的吸著旱煙,偶爾抬頭看看郭氏兄弟,說道:“你們誰是郭寧?”,
郭寧趕緊拉著郭江走到那人前麵,答道:“我就是郭寧,您知道我?”,
那人敲了敲煙鬥,說:“李忠信裏說你們要來BJ怎麼現在才到?李忠沒有來嗎?”
郭寧:“李叔身體不好,就沒來”,
郭寧還沒說完,那個尖聲尖氣的女人一把捏住郭寧的臉蛋,笑嘻嘻的說道:“你就是郭寧,都長這麼大了,長的真標致,討媳婦沒有,沒有,我給你找一個”,
此刻的郭寧再也不淡定了,一把掙脫那個女人,連忙退到一邊,說道:“不用,不用,真不用......”,
姓方的那人卻大笑起來,說道:“來來來,先把東西放在屋裏,餓了沒?”
郭寧這幾天幾夜的火車就沒正常吃飯,胃裏早就餓的不行,但礙於情麵,不好意思說沒有,剛想說吃了,旁邊的郭江卻叫了起來,“我餓啦,我餓啦,我想吃飯......”,
老方說:“好好好,馬上給你做”,“老楊,去買兩斤肉,快去”,“好好,馬上去”那尖聲尖氣的女人答道。
夜晚,郭江的鼾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窗外的知了聲音一波高過一波,吵得郭寧久久不能入眠。郭寧索性起床,打算去外麵院子裏麵溜達、溜達,李忠的話竟然沒有半點水分,這位叫方振軍的父親的戰友,竟然這麼熱情款待郭寧兄弟,著實讓郭寧欣喜不已。
皓月當空、繁星點點,微風陣陣,郭寧深吸一口氣,打算練一下好久沒練的傅家拳,卻見前麵石凳上有點火光忽明忽暗,郭寧慢慢走上前,發現是老方正在抽旱煙,可能郭寧的腳步聲驚動了老方,老方像郭寧招招手,說:“來,坐這”,郭寧叫了聲方叔,老方笑了笑,說:“你···父親···現在在香港生活的好嗎?”,郭寧一愣,很少有人知道他父親還活著,在郭寧的記憶裏,除了李忠和他知道父親逃往香港外,應該是沒人知道的,雖有疑問,郭寧卻不敢質問,趕緊回答到:“從離開的那時候,我們就失去了聯係”,老方點點頭,神色暗淡下來,旱煙一口接著一口,“我以前是你父親的下屬,我這條命就是你父親救的,算一下,我也有十多年沒見你父親了,也不知道你父親過的怎麼樣?”,“要是你父親能在運動期間多忍一忍,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情形”,老方的話語像一根無情的導火線,使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他父母、他哥,當老方說完,郭寧眼眶已漸漸濕潤。郭寧記得,那晚老方說了很多,說到了他哥郭江出身的情形,說到了他父親母親相戀時的情形,這些郭寧雖然聽說過,可在一次聽老方說起,卻是那樣的心潮澎湃,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