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不請自來了。”江寒月戲謔的聲音,輕然響起。
蘇紫橋轉頭一看,頓時冷汗淋漓。明黃的肩輿上,坐著已然微醉的皇帝,偏偏那小太監還不知知死活,又大聲嗬斥起來:“大膽!見了皇上還不下跪!”
跪你個頭!都大禍臨頭了,還擺架子!
“快跑,他們要刺殺皇上!”完了,她不想做忠義之士的,可怎麼就喊出口了呢?她可是寧為瓦全,也不願玉碎啊!
“啊——刺客!保護皇上!保護皇上!”隨著小太監的一聲驚呼,整個皇宮都炸開了鍋!
“你認為這樣就逃得掉嗎?”江寒月伸手一撈,便將準備趁亂溜走的蘇紫橋給捉了回來。
“你還是走吧,就算是殺了皇帝,也逃不出皇宮!”她從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時竟然還會嘴硬。
“我江寒月想要離開,沒人能阻止的了!”江寒月麵帶殺氣,不複剛才的溫潤。
麵對這樣的江寒月,蘇紫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她伸手遙指前方:“江大教主,不是我說你,吹牛之前要先考慮清楚,你看看前麵。”
江寒月順著她所指,看向前方,一對禁軍侍衛正馬不停蹄地向這邊趕來,領頭之人,竟是林墨琰。
禁軍呈扇形散開,手中黑烏烏的箭矢,齊齊對準場中二人。
“哼,以為這樣就可以製服我嗎?未免太小看我了。”江寒月依然傲氣十足,臨危不亂。
對,他武功高強,這些都是小意思,但是也別連累她啊,周圍幾十枚箭矢齊發,她鐵定要做刺蝟了!
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林墨琰走上前,看著蘇紫橋,沉聲道:“楚橋,自己走過來。”
什麼!讓她自己走過去!
她自己要能走,何必還要做江寒月的人質,林墨琰長得是豬腦袋嗎,這點常識都沒有!
“你叫楚橋!”肩上一痛,原來是被江寒月狠狠扳在掌中:“為什麼騙我?”
“我哪有騙你!”很痛哇,這個江寒月,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你說你叫蘇紫橋!”江寒月一向沉著如水的表情,霎那崩塌。
“所有人當中,我對你說的話,最為真實。”她歎口氣,不知該怎麼解釋。
“跟我走吧,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他終於鬆了手,臉色也漸漸趨於平靜。
屬於她的地方?可笑,屬於她的地方,她永遠都回不去了,這個世界,沒有一處是屬於她的。
“等我殺了皇帝,就跟我離開吧!”輕柔仿若耳語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微微一愣,隨即看到江寒月騰空而起,白衣翻飛間,又聽到一聲沉潤卻微微有些冷酷的聲音。
“放箭!”
放箭!他在說放箭!
蘇紫橋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前幾日還笑著對她說不用擔心的男子,今天竟會如此冷絕,仿佛那兩個字,隻是一句簡單的吃飯、睡覺,可是他在說,放箭!
可以不顧她的生死,不顧她的安危,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陌生,這樣的他,當真絕情到了極點!
驀然回首,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悲傷,看到絕望,看到不顧一切,婉轉悲戚的眼神,刺得人生疼。
眼前一花,他一襲淡藍的衣衫猛地在眼前飄過,箭矢從耳邊飛過,帶起一陣厲風,她微微一退,隻聽“噗”的一聲,心口驟然劇痛。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好像有人在大喊,楚橋!楚橋!
是的,是楚橋,不是她蘇紫橋。
她軟軟地倒下,卻跌入了一個沉厚的懷抱。嘶吼還在耳邊繼續,她卻已分不清是從何方而來,何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