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雲皎昨天夜晚嚴重失眠。此時頭腦暈沉沉的,她習慣性地打開衣櫃取出更換的衣服,看到衣櫃裏亂糟糟的,更是心煩意亂,隨手拿出一襲銀灰色的狐裘穿上,對剛剛走進來的周媽說:“這衣櫃裏太亂了,你來整理一下。”
周媽走近一看,可不是,衣櫃裏的衣物是十分零亂,忙取出來重新折疊、擺放整齊。
梳洗過後,雲皎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李安岩和百裏灣三雄在庭院裏等候。
“夫人,你還好吧。”李安岩看到雲皎滿臉的困倦、麵容憔悴,擔心地問候。老爺不在家,昨天夜晚發生了一場激戰,她一定是在擔憂中度過這一宿的。
雲皎不想在眾人前流露出自己的弱勢,竭力保持平靜,從容不迫地點頭:“沒關係。昨天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安岩皺眉告訴雲皎,昨天夜晚府上來了七八個人,這些人一心要攻入玉馨院,遭到大家的奮力反擊後。又使用下毒的損招。幸好大家都有防備,事先用濕布蒙住了口鼻,才沒有敗下陣來。那些來犯的人占不到便宜,才撤退了。
“主人,那個雇請我們暗殺你的人又來了,昨天夜晚為首的人,就是他。”張老大驚魂未定地看雲皎,請這個柔弱的主子盡早拿主意。
雲皎悚然一驚,那個千方百計欲取自己性命的人來到了,不免對昨天夜晚的撕殺感到後怕。
“夫人,對方來勢洶洶,我們還是及早請老爺回府為好。”李安岩很擔心,昨天夜晚不過是打了個平手,要是今天晚上對方增添人手,景府這方就會處於劣勢。
“昨晚大家辛苦了。你們先去休息,讓我再想想。”雲皎沉悶地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淩姑一直站在雲皎身邊,看到雲皎眉頭緊鎖,不禁催促:“夫人,我們是否現在就去請老爺回來?”淩姑的心裏,跟李安岩有同樣的擔憂。
雲皎不置可否,心情沉重地望向遠方。雲皎的心裏,沒有再次請景少謙回家的打算:該說的話,雲皎已經說過了;該做的努力,雲皎都做了。景少謙堅持不回來,雲皎唯有想別的辦法。
目前,雲皎特別需要保持冷靜。
來到廣玉蘭花樹下。做了半個時辰的瑜伽後,雲皎一掃身體上的困倦,整個人是精神煥發,沉靜地思考目前的處境。用過早餐之後,雲皎在淩姑和晴兒的陪同下,在景府內隨意走動。
過往的下人,個個驚恐不安,預感到大禍要臨頭了。
雲皎在景府中隨意走動,她步履從容,神色鎮定,對擺脫困境的已經有了頭緒。
盧夫人和李姨娘迎麵走來,她們是身負使命:仇洪良命這兩個女人前來安慰雲皎,順便問明白,景府何時才能擺脫危險的處境。
盧夫人一走近雲皎,就留意觀察景府的這位女主人,發現雲皎眼眶黑了一圈子,眼睛裏透出凜然之色,讓人不敢與她對視。
“夫人,你得注意身體,兩天不見,你消瘦多了。”盧夫人的關心中有誇張的成分。“夫人,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整個府上的人全都指望你呢。”
口中是這樣說,要是現在雲皎累得趴下,盧夫人恐怕會開心得咧開嘴巴大笑。
“我現在的樣子,很糟糕嗎?”雲皎不為所動,淡然地看盧夫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希望夫人你保重身體,別累壞了。”盧夫人連忙擺手,強調自己的關心之情。
站在雲皎身後的淩姑和晴兒,一直冷冷地看盧夫人和李姨娘,希望這兩個人早點在雲皎眼前消失。現在,雲皎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虛偽的關心。
“盧夫人,現在我很忙。”雲皎看到盧夫人和李姨娘沒完沒了,現出不耐煩。雲皎現在懶得跟這兩個女人客套,她得將擺脫困境的細節想清楚。
盧夫人不好再開口,向李姨娘使了個眼色。李姨娘會意,焦急地問雲皎:“謝夫人,什麼時候才能確保府上平安無事?我們都很害怕,昨天夜晚真是太恐怖了。”
“如果你們害怕,可以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不必留在府上。”雲皎冷冷地盯視盧夫人,心裏想:要不是這個女人串通蓮兒那個丫頭生事,景府不會出現這種局麵。雲皎毫不客氣地逼視盧夫人,怒聲問:“盧夫人,這正是你希望看到的,不是嗎?”
雲皎對盧夫人是怒目而視,恨不能狠狠地教訓盧夫人一頓。
“夫人。這怎麼會呢,這怎麼會呢。”盧夫人訕訕地,帶領李姨娘落荒而逃。
夜幕降臨,景府上仍未有景少謙的身影。
景府後院的大廳裏,燈火通明。
雲皎將何管家、各處的管事、十幾個護院和百裏灣三雄都召集來,命令大家今天晚上嚴加防範,輪班巡邏。末了,雲皎吩咐李安岩:“李護院,你馬上到回春堂請周公子來一趟,就說我有急事請他幫忙。”
在場的人都麵露異色,他們都或多或少地知道,景少謙不回家,跟周靜南有關。
“夫人,請周公子來不合適,就不要請他來了。”何管家謹慎地提醒,並意味深長地看雲皎。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李護院,馬上去請周公子來,務必要將周公子請到。”雲皎果斷地作出決定。雲皎也知道,周靜南的到來,會讓自己跟景少謙間的誤會更深,但是現在,雲皎不能不這樣做。
景少謙本人撇開家人置之不理,如果還不能容忍雲皎找人來確保這個家的安全。雲皎對景少謙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雲皎的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熬過今天一晚後,明天為這個家作最後一次努力,再去勸說景少謙回家。如果明天景少謙仍不回家,下午雲皎將會帶孩子永遠離開這裏。
李安岩看到雲皎態度堅決,不理會其他的人,大步向外走去。
天黑不久,景少謙就通過地道回到景府,躺在書房裏休息。景少謙預感到,今天晚上將會有一場惡戰,他現在要養精蓄銳。
玉馨院的房間裏。雲皎和景子政在外間取暖,兩個人都臉色陰鬱,他們都沒有想到景少謙會連續四天不回家。裏間中,三個奶媽在陪同三個孩子入睡。
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劃破夜空,輕柔地傳遍景府的每個角落。琴聲平和、清幽,從這緩緩流動的琴韻中,人們可以聯想到撫琴人的從容與優雅,十指起落間透出一股藐視一切的傲然。
許多人駐足聆聽,沉醉於這清幽的琴韻中,忘卻了即將麵臨的恐懼。
忙碌中的何管家,站立在寒風中聆聽琴聲,遙望群芳院的方向,若有所思。
雲芳院裏,仇洪良一家子圍坐在炭火旁邊取暖。
李姨娘被這美妙的琴聲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讚歎:“真好聽。周公子醫術是無與倫比,琴藝又出神入化。真是奇才!”
“混帳奇才!你懂什麼!”仇洪良以少有的粗魯訓斥李姨娘。
李姨娘驚愕,委屈地看向仇洪良。盧夫人目視李姨娘,暗中竊笑。
躺在書房裏休息的景少謙,聽到琴聲先是一怔,繼而不悅,能彈出如此美妙韻律的人,除了周神醫再無別人。
周神醫就在自己的家中!
景少謙再也躺不住了,借助夜色的掩護,順著琴聲悄悄地靠近群芳院。
雲皎聽到琴聲,心中的煩悶頓時消散,想到自己有事要找周靜南商量,叫晴兒挑燈籠,在淩姑和李安岩的陪同下,來到群芳院,發現周靜南興致正濃,就站在窗外靜聽。
晴兒熄滅了燈籠,跟李安岩和淩姑站在距雲皎三步之遠的黑暗處。
景少謙順著琴聲來到群芳院,居高臨下地俯視庭院中的一切。看到雲皎獨自站立在窗前聽周靜南撫琴,景少謙心中火苗竄起:這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實在令人起疑心。
她把許多人都騙了!她的心裏。仍舊放不下周神醫,避開眾人偷偷地跟周神醫幽會。
想到這些,景少謙心中的火氣更旺,遙望下麵的一男一女,眼中殺意陡起:威震江湖的景爺,決不能戴綠帽子!
“誰!是誰在那裏?!”雲皎突然感覺到全身籠罩在寒意中,本能地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盯視自己,大聲地喝問。
窗戶內的周靜南,也被突如其來的殺意震動,琴弦斷裂,周神醫本人快速地閃出房間外,站在雲皎身旁守護。
李淩宇和淩姑看到情形不對,快速地奔到雲皎身邊,跟周靜南形成品字形,圍護雲皎從窗外轉入房間內。晴兒慌慌張張地提個熄滅的燈籠,跟隨在後麵跑入周靜南的房間。
原來,並不是孤男寡女,在夫人的身後還有幾個跟隨的人。
景少謙心中的怒氣稍減。景少謙好奇心頓起,雲皎帶人來找周靜南,到底商量什麼?景少謙以快閃電般的速度跳下庭院,躲藏在雲皎等人所在的房間外的橫梁上。
房間裏,李安岩和淩姑弄清楚剛才有人在暗中窺視雲皎,一起出來搜索,搜遍了群芳院的屋頂和庭院,都一無所獲,隻得回到房間裏。
雲皎坐在椅子上,對剛才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周靜南在此,居然有人膽敢來窺視,這人非同一般。
是誰這樣膽大妄為呢?在江湖中不把周神醫放在眼裏的,寥寥無幾。
通道是他?雲皎想到了那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嗯,我不妨試一試。
“我請周公子來,就是要震懾住那些人,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膽敢來窺視。”雲皎透過窗戶向外望,好像看到有人在暗中聆聽,她深深地歎氣:“我若不死,他們是不會死心的。這裏不能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