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農曆二月初一、驚蟄,天氣陰轉小雨。
京都城郊,濕冷的空氣中陸續飄起雨絲。名為盛世雲裳的高檔小區,數棟灰白相間的高層住宅樓,穩穩遮住後方的樹林裏的幾套別墅,除了小區住戶,外人很難發現內裏別有洞天。
此刻,位於小區最裏端的一棟別墅中,身著簡單家居服的簡雲裳,停下手中的工作,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稍後她起身活動一番四肢,亮晶晶的眸子掃向電腦屏幕上的日曆,動手將如瀑的長發隨意挽起,卷了卷抓了支鉛筆固定住,露出掛在耳朵上銀白耳機。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簡雲裳櫻紅的唇微張著露出笑意,說出口的話卻不容置喙:“不去,我說過凡是牧天國際的項目,我一律不出現。”
“好雲裳,我給你跪下成不成?”電話這頭,身為簡雲裳好友的簫碧嵐苦口婆心:“你難道不好奇,這三年來京都每個新開盤的樓盤,名字都叫雲裳?”
簡雲裳好似沒聽見她的話,右手控製著鼠標,進入自己的郵箱,點開最近收到的一份郵件,視線掠過內容意簡言駭的答:“不好奇!”
簡家最近在資本市場相當活躍,可是子公司的賬麵上,卻常年處於虧損狀態。那麼大的家業,簡薇薇再能敗家,也不至於在三年內,敗掉了15%的股份出去。
疑惑間耳邊再度傳來簫碧嵐的哀嚎:“這次水舞雲裳的項目述標會,對興盛未來的發展至關重要,薛總又出差不在,要是再丟標,我就死定了。”
薛立珩出差了……簡雲裳歪頭,丟開鼠標翻了下自己的工作計劃本,果真看到昨天的內容下有行小小的備注,語氣漸緩:“我考慮一下。”
“大小姐,你千萬別考慮了。明天早上9點半,凱薩31層的雲字號商務廳,你務必要出現!”簫碧嵐語速飛快的說完,當即掛線。
簡雲裳若有所思的翻了翻計劃本,摘下耳機,起身回了臥室徑自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
自從跟興盛簽署合作協議,生活上有了足夠的經濟保障,她便帶著弟弟和外婆搬到這城郊,放心的宅在家裏,再未踏入市區一步。
三年前,初出茅廬的她在精益被林航擺了一道,若不是事先窺破簡薇薇的險惡用心,隻怕活不到今天。這一千多個日夜,新仇舊恨持續發酵,無時無刻的提醒著她,沒有足夠強大之前,回市區隻會徒增笑柄。
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一套套尚未拆去標簽的華服,唇角嘲弄勾起。
其實這一天,她已等待多時!
晚餐後,她帶上已經變溫的牛骨湯,放輕腳步上了二樓,徑自進入朝南的大臥室。
消瘦的簡雲容安靜坐在窗邊,見簡雲裳進來,隻是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便無再多的情緒。
簡雲裳走到他身邊坐下,邊喂他喝湯,邊自說自話:“雲容,姐姐決定回到那浮華世界,拿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簡雲容依舊不說話,隻是抬手在她肩頭拍了拍。
長到25歲,簡雲裳隻在母親和外婆離世時哭過,這會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沉默喂完一整碗的牛骨湯,又陪著弟弟坐到後半夜,起身下樓。
翌日清晨,一輛白色的路虎極光,自盛世雲裳的地下停車場緩緩駛出,出了小區直奔市區而去。
9點整,路虎極光停在凱薩樓下,車內的簡雲裳拿出化妝鏡,仔細檢查自己的妝容。鏡中的麵容刻板、嚴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至少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