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牧霜故意抖了下身子,唇角挑著一抹狡猾的笑意,伸手欲將u盤拿過來。
薛立珩這時卻逗弄小貓似的,大手及時抽離,金色外殼的u盤,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又穩穩落回掌中。
蔣牧霜臉上閃過一抹狐疑,纖細的手臂僵在半空,看似平靜的眸底,緊張慌亂的神色一覽無餘。
真是可愛又幼稚的小女孩……薛立珩眸光微閃,沙啞又略帶低沉的嗓音,自他唇邊輕淺逸出,舉在半空的手臂晃了晃,曖昧而輕佻的發問:“想要?”
蔣牧霜咬唇,轉瞬恢複初見時的清冷:“不想合作就算了。”
這變臉的速度,倒是不輸簡雲裳。薛立珩雙眸一暗,薄唇勾起譏諷的弧度:“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講條件!”
說這話時,他邪肆的目光狠戾落在她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就會化身猛獸撕了她。
蔣牧霜氣急,白皙嬌嫩的臉蛋上,因為生氣而變得格外的緋紅誘人。
她本能的後退一步,雙臂無意識的抱緊胸口,虛張聲勢的反駁:“是你先找我的,我當然有資格擺條件。”
有趣!薛立珩挑了挑眉,動作優雅的摘下臉上的眼鏡。
原本因為趙子敬和jack還有兄弟們被抓,自己又被蔣牧塵打傷之事,鬱猝了整整一天的心情,被眼前這個女孩無知而無畏的話,給衝得煙消雲散。
她青澀的一舉一動,仿佛另一個三年前的簡雲裳。
狹長晦澀的眸子輕眯一秒,招手示意她過來:“我們現在重新談下條件。”
蔣牧霜遲疑著收回手臂,神色戒備的往前挪了挪。
薛立珩大手一伸,輕鬆將她瘦小的身子,撈到自己胸前固定住,炙熱的呼吸,邪魅噴灑向她白皙的頸子:“我最討厭女人和我講條件,尤其是你這種自詡聰明,又詭計多端的女人。”
蔣牧霜脊背發涼,周身的神經末梢繃緊,清純秀美的容顏,亦瞬間失去血色。
薛立珩趁她出神的間隙,迅速鬆手,手臂在空中揚起狠絕的弧,跟著毫不猶豫的以刀劈的姿勢,落到她纖細頸後。
“來人!”麻利推開壓在自己的身上的嬌軀,薛立珩喜怒不變的招呼一聲,跟著翻身下床。
“嘶……”由於動作太大,胸口的位置,瞬間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偏偏這時,手機有電話進來。
斂眉掃了一眼號碼,他喘勻了呼吸,徐徐滑開接聽鍵:“大哥。”
這頭宋青山疲憊的撚了撚眉心:“蒼鷹手下的兩個線人,昨晚被京都警方抓住了,八局接到通知已經介入,你自己注意下安全。”
薛立珩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受傷的事,於是故作驚訝:“你是說,昨晚在簡氏被抓的人,是蒼鷹的手下?”
“對……”宋青山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補充:“上頭發來指示,清掃計劃已經啟動。”
“好!”薛立珩應了聲,那頭已經幹脆利落的掛了線。
“嘶……”扶著床沿長長的抽了口氣,他收起手機,之後在助手的協助下,帶著蔣牧霜上車,悄無聲息的離開私人醫院。
——
夜已深沉,徐徐吹拂的清風,帶著絲絲涼意從窗外溜進狹小的閣樓。
黯淡慘白的光線下,餘子鶯麵容枯槁,目光呆滯的蜷縮在角落裏。身上衣服因為長久未換,不斷散發出陣陣酸臭之味。
她記不清自己被關在這裏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女兒是生還是死。
每天睜開眼,房中唯一一台電視的屏幕上,全是自己和男友廝混的鏡頭。
糜爛又驚悚。
寂靜中,耳邊隱約響起有人上樓的腳步聲。
她屏住呼吸,仔細的聽了一秒,身體本能的瑟縮起來。
須臾,她神情麻木的胡亂扯過身邊的雜物,一個勁的往身上堆,急切的想把自己藏起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雙穿著高跟鞋的纖巧小腳,踩著一地淩亂,從容進入房內。
餘子鶯魂飛魄散的看著眼前的人,下意識的往後縮去。
然而背後隻剩一堵冰涼而堅硬的牆,她根本無路可退!
簡雲裳曲起食指放到鼻下,不耐煩的堵住呼吸,戲謔蹲下身子:“這樣就怕了?”
說罷起身,淩厲冷冽的眉眼在房內環顧一圈,居高臨下的睨向牆角的人,唇角逸出諷刺:“這房間是不是很熟悉,故地重遊,有沒有覺得很幸福。”
空氣瞬間凝固,餘子鶯嘴唇哆嗦著,“嗚嗚”發出淒厲的尖叫,空洞的雙眼像似看見恐怖的怪物一般,慢慢睜到最大。
蔣牧塵就站在樓梯口,眸底蕩著複雜的神色,目光穿過微塵遍布的空氣,牢牢鎖定房中的那個,背影蕭瑟小女人。
她方才的話裏,明顯含著多重意思,餘子鶯懂,唯獨自己不懂。
邁開長腿上前,他霸道的將手搭到她的腰上,嗓音輕柔:“都過去了,這個女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機會,傷你和雲容分毫。”
簡雲裳緩緩閉上眼,許久才艱難睜開,不帶半分喜怒的吩咐沈亮:“亮哥,送她去西山療養院,住到那個人的隔壁。”
恨一個人的時候,連名字不屑於從自己口中說出。
沈亮點點頭,示意手下把餘子鶯架起來,先行下樓。
“還有,打斷她的手腳。”簡雲裳淡漠的嗓音,乘著窗外刮進來的風,冷冷回蕩。
餘子鶯腳底發軟,終於害怕到極點的尖叫起來。
“怕了?當初你趁著雲容精神不好,打他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簡雲裳輕嗤一聲,寒著臉走出閣樓,徑自打開露台的推門。
蔣牧塵劍眉微蹙,有些不太適應她這副冷酷又殘暴的模樣,不過還是跟了上去。
深棕色的桑拿木地板已經褪了色,腐朽的邊邊角角猙獰翹起,底下黑漆漆的青苔,放肆暴露在月亮的清輝之下。
記憶倒回8年前,這裏四周種滿了名貴花卉,一年四季花香甜醉。
物是人非,她亦再也回不去從前。
樓下,汽車遠光燈的光柱漸行漸遠,簡雲裳仰起頭,出神的望著天空中的一彎殘月。
幹澀的眼眶,漸漸泛起濕意。
蔣牧塵單手抄兜,喉嚨裏湧起無數安慰的話語,最終卻隻是幽幽的歎了聲,上前擁住她消瘦孱弱的肩:“回去吧,太晚了雲容會擔心。”
簡雲容回頭輕輕的朝他點了下,邁步下樓。
沉默回到顧家別院,簡雲裳進門就把蔣牧塵獨自晾在客廳,獨自去了工作區。
趙子敬落網雖值得慶賀,隻是心裏隱約覺得,顧旭之從他嘴裏無法問出什麼。
麻利分析完從公司拷貝回來的資料,視線掠過被妥善放置起來的天璣,紅唇下意識抿緊。
她放下鼠標,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不想竟扯著後背的傷:“嘶……”
“受了傷就好好養著!”男人略帶責備的嗓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簡雲裳回過頭,抬眼望向他棱角分明的臉,說:“你都習慣不敲門的嗎。”
蔣牧塵邁步走到她身後,嗓音少有的低沉下去:“你後背又出血了。”
簡雲裳楞了下,伸手捏著後背的衣料往外拉了拉,頓時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小臉皺到一處。
她的後背何止是出血,有些結痂的地方,已經和襯衫緊密的黏到一起。
“你別動!”蔣牧塵星眸暗了暗,傾身拿起桌上的剪刀,小心的沿著傷口的位置,將衣服剪開。
由於背部受傷,簡雲裳今天隻貼了乳貼,衣服剪開之後,瞬間感覺有涼風颼颼灌進胸口,可身體卻隱隱發熱。
蔣牧塵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克製著轉身往外走。“回房趴著等我。”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味……
可是簡雲裳沒功夫計較太多,不太情願的關了電腦,起身走去臥室。
房裏的燈光很亮,男人蹲在床頭櫃前,神情專注的從家用藥箱裏,將需要用到的藥水和工具取出來。
簡雲裳的視線在他背上停留片刻,不自在拿了睡衣,先去浴室擦洗身體。
換好睡衣回來,她看都不看他,徑自趴到床上。
蔣牧塵沒說話,狹長深邃的眸子浮起一抹心疼的暖色,輕輕將她的睡衣往上掀起。
“明天別去公司了,好好歇著吧,反正也賺不了幾個錢。”他的嗓音嘶啞又低沉,目光溫柔得化成了水,徐徐掃過她結滿血痂的背部。
簡雲裳眯著眼,忍著痛,感受著他掌心貼在背上的溫度,沉默。
“酒店的房間我定好了,明天一早我送你過去。”蔣牧塵見她沒搭腔,心裏忽然有些不落忍:“回頭我跟雲容講下,就說你回蔣家大宅陪我媽去了。”
濃濃的暖流瞬間激蕩心底,簡雲裳一開口,說的卻是:“不必了,這點小傷死不了人。”
寂靜中,覆在背上的幹燥掌心倏然移位,輕柔的落到舊傷的疤痕上,那麼輕卻又那麼的沉。
簡雲裳心尖發顫,隻好眯緊了雙眼,分心想別的,可惜收效甚微。
他的掌心很厚,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子,溫柔而克製的摩挲著,讓她感覺不到一絲的*之色。偏偏身上卻如過了電,酥酥麻麻的顫入心底深處。
“咳咳……”輕咳一聲,她紅著臉小聲嘀咕:“上完藥,你回客房睡吧。”
蔣牧塵心頭一滯,劍眉微蹙的啞著嗓子笑出聲:“不。”
簡雲裳不在說話,眯著眼神經緊繃的趴好。
困意很快襲來,不一會就呼吸平穩的睡了過去。
蔣牧塵戀戀不舍的幫她蓋上薄被,眉頭狠狠一皺,起身出了臥室。
來到院外,他摸出手機撥了個號,陰測測的嗓音,利刃一般刮過昏暗的回廊:“昨晚被我踢傷的人,去了哪家醫院。”
這頭卓輝陪著小心的看著手下送回來的資料,梗了梗脖子,答:“仁盛骨科,而且我基本上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他下午的時候走的,帶著二小姐。”
“牧霜?”蔣牧塵的手倏然握拳,腦海裏現出一張男人陰鬱麵孔,沉聲問:“他是誰。”
“薛立珩。”卓輝說完,不怕死的補充:“二小姐是自己來的,而且看起來很開心。”
“嘟”的一聲短暫提示,蔣牧塵掛了線,轉身折回屋裏。
這頭卓輝沒聽他安排救人,索性也不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