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簡雲裳心中一動,語氣淡淡的問:“什麼條件。”
許振霆微微傾下身子,明亮的星眸掩在又長又濃密的睫毛之下,漸漸浮起深情:“好好保存……”
“什麼?”簡雲裳一頭霧水的仰起頭:“保存什麼。”
許振霆直起身,斂去眸底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情感,平靜錯開身子,方便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入內。
簡雲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也跟著避讓到一旁,心裏更加好奇他沒接著往下說的半句話。他送給自己的東西無數,到底要好好保存什麼。
沉默站了一會,許物華的遺體被工作人員抬出來,在療養院的工作人員指引下,一行人腳步匆匆的拐進電梯廳。
簡雲裳靜靜目送,直到電梯門關閉,才幽幽收回視線。
“雲裳,我現在暫時沒有時間,但是我答應告訴你全部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許振霆說著,雙眼赤紅的邁開雙腿,一陣風似的往樓下跑去。
簡雲裳鬱悶的回到院長室,徐鶴已經蘇醒,同時顧旭之手下的人通知稱,山道出口處圍滿了記者。
蔣牧塵趁著顧旭之問話的空隙,關切的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擁住,偷偷低下頭在她耳邊耳語:“老婆你真是神機妙算!”
簡雲裳點頭,淡淡笑開:“牧天現在是我的,吃虧的事當然越少越好。”
蔣牧塵注視她一秒,默了。
徐鶴由於剛醒,問話斷斷續續的,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接到顧旭之求救的目光,蔣牧塵不得不鬆開簡雲裳,親自過去。
“他還說了些什麼?”他往徐鶴跟前一站,周遭瞬間陰風陣陣,而他的俊臉也立即冷若冰霜:“要不要我給你上些彩頭,嗯。”
“總……總裁?!”徐鶴腦子裏渾渾噩噩,猛地看清問話的人是蔣牧塵,渾身止不住發抖起來,大腦瞬間恢複清醒:“我說,我說。”
蔣牧塵搬來椅子,目光狠戾的盯著他。
徐鶴心裏發虛,支支吾吾一陣,痛快的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一口氣說出宋青山的指示。
“他在京都到底訓練了多少死士?”蔣牧塵臉上覆滿寒冰:“安插在牧天的有多少。”
“不……不清楚。”徐鶴嚇出一聲冷汗:“從來都是他單線聯係,分派任務的時候,我們是對暗號確認身份。”
“顧局,這個人你帶走。”蔣牧塵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當下也懶得浪費時間:“查下他的關係網,出了結果通知一聲。”
仿佛是為了刻意疏遠,他從不像鍾閑庭那樣稱呼顧旭之為小顧。
“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他。”簡雲裳起身過去,淩厲喝問:“你和餘子鶯是怎麼認識的。”
徐鶴似乎嚇到,怔了幾秒囁嚅開口:“任務需要。”
簡雲裳聞言黛眉緊蹙,再次咄咄逼人的追問:“誰下達的任務!”
“都是他,平時我們隻知道他是伯爵,凡是跟老板娘相好的,基本都是他在安排。”徐鶴說著,腦袋漸漸垂到胸口:“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簡雲裳清楚,徐鶴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宋青山。她本能的咬了咬後牙槽,望向顧旭之:“師兄我的問題問完了,你把人帶走吧。”
稍後,顧旭之和沈亮帶著徐鶴先行離開,其他人跟著陸續上車,也都分頭離開。
從療養院出來,幾輛車子回到市區,不約而同的去了沁梅園彙合。
一起上到副樓的工作室,簡雲裳大致講了下自己跟許振霆的談話內容,又回房把他送的東西一樣一樣搬出來。
在座的人當中,蔣牧塵和鍾閑庭都有豐富的反間諜經驗,且熟知情報藏匿手法。可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任何線索。
尤其是許物華幾次三番提起的百寶箱,兩人更是看得仔細,然而依舊毫無所獲。
此事意外成了不解之謎,巨石一般沉沉壓在眾人心頭。
幾經討論無果,簫碧嵐打著哈欠起身,準備回八局上班。因為接了特邀令,她直接從七局調入八局,成了顧旭之手下的特別行動小組成員。
鍾閑庭見她要走,丟下蔣牧塵狗腿的追了上去。
簡雲裳無奈的跟墨珍對視一眼,有些搞不懂兩人之間的角色轉換。
之前明明是簫碧嵐把鍾閑庭看成花一樣,才幾天的功夫就掉了個個,變成鍾閑庭沒事就追著簫碧嵐跑。莫非兩人真的看對了眼,郎情妾意。
靜默中,蔣牧塵見鍾閑庭開溜,看著時間不早,簡單交代兩句下樓叫卓輝備車,趕回牧天。
轉瞬,工作室裏人去樓空,隻剩簡雲裳跟墨珍大眼瞪小眼。
兩人相視苦笑,默契的將電腦打開。
簡雲裳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天璣,開機重啟,進入飄渺係統。
先前在療養院,徐鶴提到,凡是跟餘子鶯有關係的男人,全部來自宋青山的安排。據顧旭之查獲的線索顯示,他留在京都的餘黨,尚有十餘人未落網歸案。
弄不好,這十來個人裏頭,會有好幾個是餘子鶯的姘頭。
思及此,她飛快跟墨珍交換了下意見,調出硬盤裏有關餘子鶯的所有資料。
兩人埋頭分析檢索了個把小時,那些男人的信息,逐一呈現。
簡雲裳將信息打包好,分發給顧旭之和簫碧嵐,同時調出趙子敬最近送回來的資料,繼續跟墨珍研究。
這份資料和以往所見不同,上麵沒有半個漢字,全是外文和數字。
兩人的外語都不錯,各自掃了一遍,頭挨著頭交換過意見,重新再看第二遍。
簡雲裳從小就有語言天賦,大學時幾乎把學校開設的外語,都學了一遍還修了學分,看罷狐疑出聲:“這份資料不光是英文,裏麵還參雜了法文、德文、還有西班牙文。”
“載人火箭發射的日期定了沒?”墨珍聽她說完,也注意到了那些不易覺察的外文:“我感覺這份資料裏隱藏的信息,是指向火箭發射數據。”
“墨墨,我該說你是烏鴉嘴,還是稱你一聲福星?事都讓你說中了……”簡雲裳調侃一句,十指如飛的將各種語言組合一起:“你來翻譯一下。”
“都是單個單詞,感覺亂糟糟的。”墨珍擰眉,雙眼直直的盯著她的電腦電腦屏幕:“我看不出來你說的內容。”
簡雲裳隨手拿來紙筆,速度飛快的在紙上演示:“法文的這一段,說的是火箭數據到手。你按照凱撒密碼算法看一下。下一段德文,用的是綜合了的希爾密碼和摩爾斯電碼,說的是暫時無法送出。第三段英文,是三種加密方式一起使用,意思是:請求支援。”
“這麼複雜。”墨珍嘴上這麼說,視線卻依然停留在屏幕上,並提出不同的看法:“第三段不是請求支援,而是說行動定在發射前夜,一切準備妥當。”
“……”簡雲裳心裏咯噔一下,神色肅然的嘀咕:“難道我分析錯了?”
“師姐什麼時候回?”墨珍重複看了一遍,忍不住推翻自己的結論:“我也糊塗了,感覺你說的更準確。”
簡雲裳同樣頭疼莫名:“大概7月末,最近聯係的有點少,稍晚我發給她看看,她是這方麵的專家。”
“你家蔣牧塵也是專家。”墨珍含笑打趣:“你給他看過沒。”
簡雲裳幹笑:“給了,但是沒時間看就給忘了,還好距離火箭發射還有不少的時間。
說完,兩人都覺得有些疲乏,關了電腦一起樓。
休息片刻,時間已經接近中午11點,簡雲裳不見沈如眉回來,心裏不禁有些擔心。
宋青山遠程操控,一早上弄出兩條人命,萬一他有意針對沈如眉,後果簡直不敢想。
正想著,手機有電話進來。
她看了眼號碼,ip指向又是乾州,不禁拉長了臉接通:“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這頭,戴謙然的語氣十分低落:“雲裳,我是大舅,你表舅過世的消息我已經知道了。這邊有些東西,是他囑咐我一定要交給你的,你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回一趟乾州。”
聽說許物華有東西要交給自己,簡雲裳頓時裝不下去:“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昨天半夜給我打的電話,讓我務必盡快的將東西交給你。”戴謙然語氣沉重,話中也難掩悲傷:“關於你媽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對不起,這些年沒能好好照顧你們姐弟。”
簡雲裳對母親的家人沒什麼感情,但是聽著心裏依舊覺得難受:“先不說這個,您能不能告訴我,許老教授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你等等……”簡雲裳聽他丟下三個字,跟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許久才又聽他說道:“是京都步搖居出的銀質百寶箱。”
“雲裳,你快走,記得把步搖居的盒子還回來。”那天在療養院,許物華見到自己,說的第一句話裏頭,就提到了步搖居的盒子。
可是剛才蔣牧塵和鍾閑庭特別檢查過,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想著思緒一頓,飛快的對著手機說:“我明天抽時間回去,麻煩你幫我保管好,謝謝大舅。”
說罷掛了電話,拉著墨珍再度回到工作室。
步搖居的百寶箱仍舊安靜的躺在茶幾上,她幾步上前,把裏麵的東西都拿出來,仔細需找許物華說過的,做錯了的那一朵花。
沒有……裏外好幾層箱子都沒有!
“沒頭沒腦的,你到底在找什麼。”墨珍狐疑的坐在一旁,忍不住問道:“難道這箱子有古怪?”
簡雲裳聞言,頹然的抱著箱子坐到她身邊,簡明扼要的將剛才的通話內容告知。
墨珍沉吟半晌,冷靜分析道:“我猜,許教授因為不願意跟王若風同流合汙,所以把病毒原液放在百寶箱,當做結婚禮物送給你。而許老教授知情後,擔心你因此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幾次三番的想拿回去。”
“或許是,或許不是,我也被搞糊塗了。”簡雲裳頭疼的牽了牽唇角:“按說病毒原液如此危險的東西,在沒有通知的情況下,貿然交到我的手上,許振霆也不怕出意外,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墨珍聳肩,說實話她也被許振霆的做法搞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