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牧塵忽然間心情大好,看得簡雲裳一愣。
這兩天因為老太太故去,自己又險些被人擄走,他神經繃緊的猶如拉滿弓的弦,連口氣都不敢鬆,遑論舒心展顏。正欲開口詢問,就聽他愉悅的說:“簡薇薇死了,昨天意圖擄走你的另外兩個殺手,一死一傷。”
“這麼快?”簡雲裳微微挑眉,雖深知他不會讓自己輕易受委屈,卻也沒想過會如此迅速。
蔣牧塵溫柔的揉揉她頭頂,薄唇彎起寵溺的弧度:“我都好心讓他們回去複命,又讓他們把人弄醒,還吃了宵夜,怎麼能說快呢。”
“……”簡雲裳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昨晚應該是整晚沒睡,頓時心疼:“一會吃完飯,你好好休息,明天還有的忙。”
“你陪我。”蔣牧塵歪頭,刮得幹幹淨淨的下巴擱到她的頸窩,深深嗅了口氣,打趣道:“我聞到奶香了。”
簡雲裳臉上熱了熱,立即垂下了眼瞼,頭也隨即垂了下來,紅著耳根嬌嗔:“越來越不正經。”
“沒轍啊,等女兒出生了,我想不正經都不行。”蔣牧塵愉悅輕笑,薄唇擦過她紅得滴血的耳垂,壞心眼的嘲笑起來:“雲裳,我記得在西山療養院吻你那次,你的臉皮可比現在厚多了。”
簡雲裳聞言,淡定的轉過頭看他:“晚上睡書房去。”
“別……”蔣牧塵啞然,雙手滑到她的腰間,輕輕覆上隆起的地方,小聲哀求:“女兒看不見爸爸,晚上一定會很難過。”
“你就這麼肯定是女兒?”簡雲裳無奈的撥開他的手:“我怎麼覺得是兒子。”
蔣牧塵愉悅大笑:“相信我,一定是女兒。”
簡雲裳默了默,軟著身子靠進他的懷裏,不再說話。
蔣牧塵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手機又有電話進來。他空出手接通,簡單說了兩句便掛了線。隨後,陸陸續續的又有電話進來,簡雲裳半睡半醒的眯眼窩著,懶得再去細聽。
不多會,車子平穩抵達泰滋味。簡雲裳揉了揉眼睛,哈欠連連的隨他下了車。
這一次經理給留的是雅間,還親自等在門口迎接,足見謹慎程度。蔣牧塵朝他點點頭,小心擁著簡雲裳往裏走。
正午飯點,食客原就比較多。蔣家老太太過世的新聞,還在連篇累牘的報道著,夫妻倆猛的出現,自然吸引了無數探究的目光。
穿過公共餐區進了雅間,簡雲裳徑自跑去洗手間洗臉。
蔣牧塵在她身後大笑,心情十分愉悅的跟進去:“別人看都看過了,你現在洗了也沒用。”
“你存心的吧?”簡雲裳皺起黛眉,睜大眼睛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除了睡眠不足之外,好像也沒什麼不妥。
“我哪舍得啊……”蔣牧塵長腿一邁就到了她身後,不掩笑意的求饒:“我的雲裳天生麗質難自棄,就算有點眼屎也不減美貌。”
簡雲裳氣得掐他:“你還說!”
“不說了。”蔣牧塵薄唇微微揚起,帶著溫柔的笑意,卻又顯得性感無比的貼著她的後背,呢喃道:“菜估計已經上齊了,快出去吧。”
簡雲裳讓他摟的不由自主的顫了顫,輕輕點頭。
出了洗手間,餐桌上果然已經上好菜。蔣牧塵扶著她坐下,悉心的拿來紙巾幫她把手上的水漬擦掉,這才含笑落座。
簡雲裳因為頭晚上沒睡好,自然也沒什麼胃口。她挑挑撿撿的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問起簡薇薇是怎麼死的,後續的事情由誰處理。
“按照程序,她早幾個月就該死了,讓她多活了這麼久,已經是天大的便宜。”蔣牧塵喝了口水,優雅拿起紙巾擦嘴:“後續的事不用我們操心,該操心的人是宋青山。”
簡雲裳愕然:“他?”
“當然是他。”蔣牧塵挑了挑眉,星眸泛起絲絲嘲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簡雲裳了然,見他放了筷子,遂轉開話題關心道:“你怎麼不多吃些。”
蔣牧塵雙手一攤,麵露哀怨:“你喂我。”
簡雲裳好氣又好笑,隻好再次拿起筷子:“不好。”
“那還是我自己吃吧。”蔣牧塵從善如流的笑了笑,也拿起筷子繼續開吃。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經理過來敲門,征得同意之後推門進來。在他身旁,赫然站著麵色蠟黃,精神萎靡的李君銘。
蔣牧塵壓下眉峰,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慢條斯理的拿著紙巾擦手。
簡雲裳淡淡的掃了個眼風過去,刻意忽視他的存在。憑李君銘的能耐,能找上門肯定不是通過宋青山,頂多是看到了樓下的勞斯萊斯。
果不其然,他一開口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蔣牧塵不說話,簡雲裳自然也懶得搭理他。昨晚他送的資料雖然及時,但其實,就算他不送他們也能查出來,無非是多花些時間罷了。
李君銘陪著笑站了半天,見無人搭理他,隻好厚著臉皮再次開口:“蔣少,你說過……”
“嗯?我說了什麼。”蔣牧塵放下紙巾,星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戲謔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李總不妨仔細說說。”
李君銘臉色慘白,身子也抖哆起來:“沒……我隻是路過進來和蔣少打聲招呼。”
“哦?”蔣牧塵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那如今招呼打完了,你可以走了。”
李君銘敢怒不敢言,隻能低下頭憤恨的瞪著自己的手,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蔣牧塵也不在意,隻是摁下服務鈴,將經理叫進來。
簡雲裳看他眼神中多了一抹陰鷙,忽然想起他之前收拾鮑銘禾的舊事,心裏默默為經理默哀。到底是新開的店,人恐怕也是新找的。
這事若發生在南苑,怕是李君銘連院子都進不去,哪還能出口要挾。
別人不了解蔣牧塵,她可是再熟悉不過。李君銘的話,明顯意有所指,傻子都能聽得出來。他既然敢挑釁蔣牧塵的脾氣,就該想到後果。
不多會,經理戰戰兢兢的推門進來,垂著腦袋站到一旁訥訥出聲:“蔣少……”
蔣牧塵薄冷的唇邊滑過一絲邪魅的冷笑,慵懶中帶著幾分嘲諷:“知道錯在哪裏嗎?”
經理嚇得身子一抖,臉色慘白如紙:“知道!我不該私自告訴他您在這裏,也不該將他帶過來。”
蔣牧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薄唇微啟,冷冷吐出三個字:“就這樣?”
經理腦子裏轟然一響,感受到那股淩厲的殺意,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撲通一聲跪下:“蔣少,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子還沒死,跪什麼跪。”蔣牧塵揉了揉眉心,依舊沒什麼情緒的嗓音,淡淡盤旋雅間:“自己去和財務結賬。”
經理如蒙大赦,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瞬間奪門而出。
簡雲裳捂著嘴,忍不住噗嗤一笑:“你這樣不怕嚇壞寶寶啊。”
“不怕,說不準女兒還覺得她們的老爸威風極了。”蔣牧塵神色舒緩下來,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你說女兒會比較像誰。”
“最好不要像你,這麼嚇人以後都沒朋友。”簡雲裳笑著打趣:“那樣可是會嫁不出去的。”
“是嗎?”蔣牧塵眼底的笑意倏然放大,星眸亮晶晶的望著她:“我怎麼記得,你也沒少嚇過人。就那次,在興盛安防大堂門口,你掐著簡薇薇脖子的模樣,可比我恐怖多了。”
“呃……”簡雲裳驚了下,又羞又惱的反駁:“我那時還沒嫁你呢。”
“所以說嘛,再厲害都會有人娶的。”蔣牧塵清淺的笑出聲:“走吧,我們回去看看,師姐的畫像出來沒。”
簡雲裳搭上他伸過來的手,輕輕點頭:“嗯。”
兩人攜手走出雅間,姿態自然的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公共餐區內,李君銘神色莫辯的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見他們出來,隻是幾不可見的抿了抿唇角。
不過是相當細微的一個動作,蔣牧塵卻看得清晰無比。他邪邪地勾起薄唇,攬在簡雲裳肩頭的手,歡快的叩了叩。
簡雲裳會過意,餘光掃一眼李君銘,也跟著勾起紅唇。
有些事,既然是私下談的,就永遠不要放到台麵上,讓有心或者無心的人窺斑見豹。李君銘的急,不止連累了泰滋味的經理,還讓蔣牧塵對他生出警惕之意,得不償失。
來到樓下,司機已經將車子倒好。熱烈明亮的光線打在車身上,那炫目的光華,處處彰顯出刻意張揚的意味。放眼整個京都,能及上他風采的人怕是沒幾個。
驕傲、從容、與生俱來的優雅和霸氣,這份氣質也隻有他,能詮釋的淋漓盡致。
簡雲裳收回驚豔的目光,安之若素的牽著他手,任由他攙扶著乖巧坐進後座。光線暗下來的那一刻,精致溫婉的眉眼,溢滿幸福的笑意。
泰滋味對麵,瑞豪酒店的一扇窗戶後方,許振霆長身玉立,腳步靜靜躺在一副高精度的望遠鏡,不同於兩人的得意舒心,他臉上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著。
即便房中暖氣充足,窗外陽光耀眼,也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意。
那樣溫柔似水,笑意恬淡的簡雲裳,他從未見過。他所認識的簡雲裳,清冷孤傲,身上永遠帶著一股謎一樣氣息,聖潔得不容褻瀆。
隻要一想到她,語笑晏晏的在蔣牧塵身下承歡,他就一夜一夜的不得安眠。那樣的她,是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卻觸之不及的一個夢。
蔣牧塵何德何能,竟能讓她卸去心防,毫無防備的對他敞開心扉!
“嗬……”輕輕一聲帶著嘲弄的淺笑倏然響起,王若菲風情萬種的丟開身上的披風,彎腰拾起被扔到地上的望眼鏡,視線落到落地窗外的街道:“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愛得如癡如狂,是不是很難受?”
許振霆脊背一僵,眸子裏的怒火似乎都要將他燃燒殆盡一般,冷冷的睨著不請自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