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到底怎麼了,可是我回答不出來。
鬼也會做夢嗎?
而那若不是夢,又是什麼呢?
我不希望他擔心,想插科打諢蒙混過去。
他勉強笑了笑,眼裏的不安並沒有消退。
接下來的日子,那種情況更加嚴重了些。
我的身體會有一部分突然變得透明,意識也經常模糊,彷佛遊走在兩個世界似的被拉來扯去,而他眼中的擔憂也越來越明顯。
而終於有一天,他把我留在了家裏。
他不放心我,雖然明知道沒有用,還是讓我在家安心休息。
我反抗不了這樣的他。
他走後,我一直坐在窗台發呆。想我跟他見麵的第一天,到現在每天的點點滴滴。
我發現,在我滲透他的同時,我也被他滲透了。
這場狩獵裏,獵人因為過度親近獵物,而被同化了。
獵人與獵物的角□□限被模糊,身上的偽裝倒像是本身就有的皮子一般。
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了水滴聲和噠噠的腳步聲。
我的四肢變的沉重,空氣變得壓抑,被拉扯的感覺異常清晰,我甚至,看到我全身都變的透明了!
我要消失了!
可是,還不行,還不可以!
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
我用力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還在窗台上。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我身上,沒有一絲溫度。
他今天回來的異常的早。
或許他也感覺到了什麼。
我笑嘻嘻地跟他說有個好消息要宣布,讓他先安心吃飯。
他有些心不在焉,吃完後就拚命追問那個好消息是什麼。
我故意用興奮的語氣誇張的表述告訴他我要去投胎了。
他當時的表情大概叫悵然若失。
或者失魂落魄。
他靠著窗台撫著胸口問我會不會忘記他的樣子太揪心,讓我忍不住走過去將玉佩掛在他脖子上。
或許,他是喜歡我的。
可惜我們之間除了性別,還橫亙著生與死的距離。
難以逾越。
這種時候,其實給出的任何承諾都可能成為泡影,最好的辦法應該是讓他忘記我。
忘掉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那個新生活裏他會有朋友,會有愛人,甚至可能會有孩子,但唯獨沒有我。
可是我自私地不想他忘記我。如果連他都不記得我,那我在這世上就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了吧?
於是我給了他一個虛無飄渺的未來,妄圖將他困在原地等我。
他吻上我的唇,說是要嚐嚐離別的味道。我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容忍我的自私。
我緊緊地抱住他,加深了這個吻。
章樺,我知道我很自私,那樣的要求太過於任性。但是我會努力找到希望,哪怕隻有一線可能,我也會拚命抓住不會放棄。
所以,請你等我。
等我回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