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洛陽往南,經過陽縣,魯陽,再行便是南陽郡治所宛城。隻是除洛陽還可見到歌舞升平,繁榮欣盛的一麵,一路所過之地均貧苦。張鋒已經遇到幾次有人攔下他的馬車,高高舉起手中或三五歲,或七八歲的孩童,隻欲賣得數十金。張鋒謂王越道:“世之艱巨,直欲叫人親子離別,若非情不得已,誰人作此無奈之舉?王師以為如何?”
原以為王越會對社會黑暗的一麵有所感悟,未料道王越隻道:“吾若為官,必使治下無流離失所者也。”隻不過還好,讓他親眼看看底層為生計苦苦掙紮的百姓,至少將來不會太墨。
張鋒苦笑一下,看來這王越終究是留不住,也罷,待洛陽事件一過,就推薦他去跟曆史一樣,成為獻帝的劍術老師吧。
這些賣兒鬻女的百姓多半是扶風,三輔等大旱的地方逃難過來的,可是洛陽令為了維持表麵的繁華,居然下令不讓難民入城,這些人沒辦法,隻好輾轉向宛城行去,或者更南方更富庶的荊州。
張鋒將這些小兒一一買下,他們的父母還要跪地稱謝,雙目流淚。看著這淒涼的一幕,張鋒不禁感歎,自己要加快步伐了。將馬車一輛清理出一處來,安置那買下的六個小兒。
然後告訴眾難民,如若他們願去濮陽,可得被收留,於是紛紛有人表示願去。
宛城是洛陽向南的門戶,曆史上袁術、張繡都駐紮於此。張鋒一行鮮衣怒馬,又有眾多家仆,門口的士兵也不敢多加盤查,待張鋒出示路引之後,更是恭恭敬敬表示要通知郡守迎接,卻被張鋒所阻。
這宛城雖小,卻也是少有的堅城,曆史上曾被黃巾軍占領過,此時卻也別有一番熱鬧景象。張鋒看著熙熙攘攘的街上,感歎道:“不知這太平之世,還得幾年?”
王越卻疑道:“若非鋒兒預見世之將亂耶?”張鋒卻笑而不答,於是王越對這個高深莫測的徒兒更是不敢小看了。
城北一般都是更繁華的,來的人多半要麼是富商,要麼是自恃身份,不願與平民一般的仕子,官家。剛入城,路邊一客棧就有一個小廝衝過來,一把拉住張鋒的馬嚼頭,口裏說道:“看小公子衣著不凡,必大貴之人,想來已久行疲憊,不若暫歇馬於此,以省腳力。”
本來有好幾個客棧的夥計都遠遠望見這行高頭大馬的隊伍,卻被這小廝冒著被馬蹄踐踏的威脅衝上來搶了先,神色間好不懊惱。
張鋒看那小廝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卻口口聲聲叫他“小公子”,嘴也能說會道,於是笑著對王越說:“王師,不若在此休息一兩也好。”
王越的騎術不精,早就被巔得七暈八素,聞名正合心意,道:“如此甚好。”張鋒自去店裏大刺刺的坐下,張安是眾家仆的頭,去要了一個別院,將馬車、眾家丁還有買來的小孩,均安置於此。
那小廝見張鋒來頭似不小,又出手就包下一間院子,掌櫃免不得要加自己一些小錢,於是興高采烈,為張鋒一行人端茶倒水,切草喂馬,事事照料周道。
張鋒前世是做酒店的,對小費很是敏感。看這小廝乖巧懂事,就摸出十金賞他,小廝眉開眼笑稱謝不已。
張鋒指著麵前一席道:“小哥請坐,鋒遠來無賴(注:無聊的意思),不若與鋒說些許家常。”
那小廝很少見過這麼和顏悅色的貴人,年紀又跟自己差不多,也就謙虛了一下:“公子麵前,哪有小人之位,”說著卻還是坐下了。
張鋒暗笑,問道:“觀小哥口齒伶俐,姓甚名誰?家裏尚有何人?”
那小廝言笑晏晏,一聽此話卻黯然了:“不敢瞞公子,小人姓文名聘,父母雙亡,不得不操此賤役,本欲去投軍,卻因為年幼而被拒,正想兩年後再去投軍。因亡父曾為小校,望子成龍,故不敢不承父誌也。”
張鋒大笑:“大孝之子,何自輕也。吾乃當朝太尉之子張鋒也,若文兄不棄,可隨鋒左右,他日少不得執掌軍馬,馳騁沙場也。”
對於家境貧寒,或是至孝之人,對他們顯露那種YY書上的“王八之氣”,倒不如來點更實在的東西有用。
果然文聘大喜,拜伏於地,口稱主公,張鋒笑著把他扶起來,這就是史稱比諸葛更早的空城計的策劃者?公元226年,魏文帝黃初七年秋八月,孫權以五萬眾攻打石陽,包圍文聘,情況急殆。當時正值大雨,江夏城柵多已崩壞,人民均分散在田野之間,不及回城補治防禦工程。文聘得知孫權來到,初時不知怎辦,後來想到現在的情況隻有隱潛默守才可以令孫權因懷疑而卻步。於是文聘敕令城中人全躲將起來,不可讓孫權察見,自己則臥於府中不起。孫權見此果然生疑,並向他的部將說:“北方(曹氏集團)認為此人(指文聘)是忠臣,所以以此郡委托給他,如今我軍大至而他卻潛默不動,這種情形下他不是有所密圖的話,那就必然是有外救來援。”於是不敢進攻而退去。文聘麵對孫吳大軍,同樣是以寡敵眾的局麵,但與張遼不同的是,張將軍以製險擊奇之略,折敵鋒銳以安軍心;而文將軍卻采取疑兵之計,韜晦惑敵以懈其戰意,這不正是《三國演義》中諸葛亮的“空城計”嗎?而且比之更保險穩當。無疑地,在這種凶危的情況下,采用文聘的疑兵之計是比較安全的;張遼“折銳之策”卻非幹冒奇險不可,所以後者的成就比前者為高,名聲也響得多了。但從軍事意義的角度出發,我們可以看到文聘的為人是很嚴謹持重的。而在孫權攻江夏時,朝廷知道文聘正在堅壁拒守。群臣商議欲發兵前往江夏相救,魏明帝曹睿便說:“孫權向習水戰,之所以敢於下船陸攻,是想趁我方不備掩進而已。如今他的軍隊已經與文聘相持,現在攻守之勢差以倍數,孫權最後必不敢久留。”(《三國誌?魏書?明帝紀》)。此言除了說明曹睿見事之明外,亦可見曹睿是如何的信任文聘。文聘駐守江夏數十年,威恩並施,名震敵國,使外敵不敢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