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是一點也沒錯。
大敵乍退,得勝回城的白波“義”軍三巨頭得到皇帝的正式任命,成為大漢王朝的正式將領。
人的野心,往往是隨著地位的升遷而發生微秒的變化。
不僅董承,就連白波舊人楊奉,都悲哀的發現自己從前的同事,現在的同僚,不再把自己當回事了,倒變得自己跟他們說話要事先通報,還要賠著小心。
這三個見皇帝都膽敢大聲呼喝的粗人,沒什麼腦子,但不代表沒野心。
皇帝得指望著自己,楊奉、董承的部曲早就被打殘,要不也不會請自己到這裏來了。雖然對方有一員叫徐晃的大將很厲害,但他終究隻是一個人。
於是白波“義”軍大勝之後開始露出本來的山賊本質。
殺、搶、還有……女人。
弘農的百姓萬萬沒想到,前腳還在為送走了郭、李兩大瘟神而歡欣鼓舞,而後腳又不得不麵對三隻殘虐的狼。
山賊是一種高風險,但不一定是高收入的職業,不知道何時哪裏來一隻官軍給剿了,因為他們全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活一天就要享受一天。
沒仗可打,自然要把生活的樂趣建立在別的地方。
比如說百姓的痛苦。
一隊隊“義軍”把整個弘農城化分成若幹小塊,各自埋頭做自己的活,不準撈過界,至於誰的收獲多,那就是看人品了。
他們挨家挨戶上門要“保護費”,稍有不從,拳打腳踢,要不是現在好歹也算是官軍,早就一刀砍死這些不知好歹的賤民了。
哼,老子和西涼軍拚死拚活,救了你們一城老小的命,拿你們一點東西還不是理所當然?還JJYY許多廢話!
屋梁上、榻褥下、米缸裏甚至是水井裏,他們搜查得比蝗蟲還仔細。
有男人阻攔,推開!如果稍有姿色的女人阻攔,推倒!
為時一天的“放假”結束後,整個弘農城遍布了被辱後女子的屍體,白花花的胴體上滿是紫色的手印和深深的咬痕,隻不過有的是自盡,有的是被一刀砍死——這些“義士”最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煩!
家家戶戶的大門都被踹成斷為幾爿的破木板,屋裏狼藉一片,有時牆角處還能發現一灘血跡,苦主用破布包著被刀背砸破的腦袋躺在榻上呻吟。
糧食,金銀細軟,都派得上用場的幾乎全被搶走,隻剩下一些殘桌腿,破簸箕之類不能吃、穿的東西。
還好他們還能繼續活下去,也許是三巨頭僅存的一點良心,也許是他們明白現在自己的身份,搶劫過後,居然還有臉“開倉放糧”,厚著臉皮笑盈盈的給那些橫眉豎目的賤民們的破碗裏打上一小勺清得可以當鏡子照的稀粥……
除了皇上呆的地方,全城沒被洗劫過的人家用一隻手也能數過來,還有跟朝庭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士族才行。
“三位將軍,皇上有請!”董承添了添有些發幹的嘴唇,不明白為什麼楊奉自己不來傳這個旨。
三人或坐或躺,上半身全都是赤裸著,露出黑乎乎虯曲的胸毛或者一道道盤根錯節的疤痕。麵前放著幾個大如澡盤的盆著,放著整隻烤豬、牛等肉食。一人身邊都有兩個不知是搶來還是本來就有女人服侍。
這個臨時的“將軍府”,就在皇上的居住旁邊,原來是一個大戶之家,董卓之亂後人跑光了,現在倒變成“義軍指揮部”。
牆角嵌著的木書架上滿滿一排的手工撰寫的絕版書被扯得七零八落,亂七八糟的扔得到處都是,估計是被三位“將軍”拿去當手紙用了。
而房裏原本光滑如鏡的地板到處是油膩膩的手印或者一種淡黃的,散發著微微腥臊味的痕跡,組成一副非要成年人才明白的抽象畫。
“哦,是不是皇帝老子又要封官了?”李樂一口大嚼著一隻搶來後烤得油光鋥鋥的雞腿,興許是烤得太脆了,董承能清楚的聽見雞骨頭“咯嘣咯嘣”被嚼碎的脆響。
“天啊,這是些什麼人,居然連骨頭也照啃!”董承身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層痱子,臉也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