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鋒一行人朝宛城進發,正遇上典韋和徐晃四處派人尋找,忙把半裸了大半夜的老曹用幾條毛氈結結實實的捂住了,離宛城三十裏下寨安頓下來。
老曹的行軍床旁生著四個火盆,烤得張鋒等人一頭大汗,偏偏老曹還在床上打擺子不停。軍醫仔仔細細從頭到腳包括淋巴組織都檢查了一遍,這才跟徐、張等人說到:“諸位大人放心,主公隻是受了涼和驚嚇,幸而身子底子不錯,屬下再開得幾味藥,包管主公旬日便愈。”
軍醫告辭而去,老曹這才張開略有些血色的嘴唇,含糊不清的說道:“唉,都怪吾一時色心,使得張繡降而複叛,又連累了侄子,心不得安。”
張鋒和徐晃對視了一眼,沒有接話茬,總不能說,叫你個老色鬼老是在外麵玩爛妞,這下好了吧?
那是丁夫人的權利。
老曹也大概覺得不安,說道:“知機,這次未帶得奉孝幾人,軍中隻有汝和公明可問事。依汝之見,我軍是否應該退回許昌,以觀劉表及張繡之變?”
說完又是一陣急急的抽搐,又把渾身的氈子緊緊的裹了裹。
史渙一見,就往帳外,邊大叫著:“快快傳令下去再尋幾張氈子來!”
張鋒一聽,馬上搖頭道:“主公,屬下以為不妥,雖然張繡降而複叛,但此僅是其一時衝動所為,現在主公無恙,加上有賈詡在側,此人必已後悔!屬下願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張繡再次來降!”
徐晃一驚,忙一把拉住張鋒道:“萬萬使不得!張繡昨夜才襲擊主公,今天你便前去,萬一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就連床上的老曹都笑了:“咳……知機,你的嘴皮子罵人還行,說人來降?恐怕……”
“主公,張繡處在我兗州和荊州之間,必得擇一而從之,方得保全自己。而劉表沽名釣譽之輩,但凡降而複叛者一概不納,結義大哥呂布便是吃了他的閉門羹。如屬下以真心說之,彼必能不疑而降!”
曹操閉上眼,半天沒說話。正在張鋒和徐晃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突然開口說道:“說到底也是吾對不起張繡在先,知機之言也可一試,汝去了張繡處便說,已往之事一概不究。”
張鋒抱了抱拳,應了聲喏,正準備轉身離開,老曹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張鋒說道:“知機,須小心些,葳兒還等著我們回去。”
瞬時張鋒隻覺得身體裏一股暖流,洋洋灑灑的流遍全身,每個毛孔好象都張了口在呼吸,倒不是因為葳兒在等他這句話讓他覺得溫暖,而是老曹這句話,讓他實實在在體會到了親情的那種味道。
自張溫夫妻在洛陽自盡後,這世上張鋒連名義上的親人也沒有了,雖然和蓮兒、麗兒已經成婚,但是長輩那種慈祥的關愛卻是一直沒有嚐過,張鋒已經忘記什麼叫親情了,這種好象絕大部分人都有的,很普通的東西,對他來說卻是一種奢侈品。
無緣由的,張鋒眼中滑出兩滴淚水,對著老曹跪下行了個大禮:“小婿必不辱使命!”
典韋和許褚守著帳門口,看到張鋒一邊抹眼淚一邊走出來。
典韋:“老許,你不是說是張將軍救了主公嗎?怎麼被主公罵哭了?”
許褚:“你這黑胖子忒多事!站好你的崗,問那麼多囉囉嗦嗦的做什麼?須知張將軍是丞相半個女婿,怎麼著也是他們家事!要你在這裏瞎操些心!”
典韋摸摸大腦袋,額頭上有一個鮮紅的疤,那是他守營門留下的印記:“說說也不行啊,沒戰打每天能淡出鳥來,好生無聊,要是能象張將軍一樣每天騎馬去射人玩就好了!”
許褚翻了個白眼,沒說話。典韋自顧自說道:“主公也是,張將軍救了他還罵他做甚?看,堂堂一個好漢子,我老典也佩服,卻被罵得哭了起來!你說,我們怎麼沒聽到主公大聲罵人?或是主公被那叫得大聲的婆娘給搞得沒力了?”
張繡坐立不安,背負著雙手在賈詡麵前不停的走來走去。
賈詡仿佛睡著了一般,兩眼眯合著,要不是半晌會搖一下扇子,真以為他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