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節(1 / 2)

大牢內充滿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包含著汗味、香港腳、狐臭等種種令人幾乎發瘋的異味。仿佛空氣中都是無處不在的跳蚤和虱子,加上陰暗的光線,令人麵目扭曲的巨大鬆油火把,一切都讓踏足於其中的人感到不安。

還有受過刑的犯人一聲聲不停歇的悶哼,以及某些因為熬刑不過,而變成真正的瘋子的那些犯人,不住叫喊:“我是呂奉先!我是董仲穎!”突然又換成女聲捏著嗓子叫道:“我是呂雉……”

曹操一行人仿佛完全沒人受這些常人無法忍受的情形影響,笑咪咪的在衙役的帶領下直直走到大牢最裏一間,這裏關著張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之後最倒黴的人——袁熙。

昔日眼睛長在頂上的袁二公子如今就跟旁邊牢房中那些破衣爛衫的犯人沒有任何區別,身上也全是破布條,透過可以看見一道道的鞭笞痕。這是所有有資格進這個牢房人的第一道手續,不管他是誰。

臉上因為急劇瘦下來而變得皮膚有些鬆弛,象是七、八十歲的老嫗。頭發亂蓬蓬象隻鳥巢,兩眼更是深陷,眼裏暗淡無光。身邊不時有老鼠和蟑螂路過,偶爾在還這位新筒子的身邊短暫的停留一下,好奇的試圖了解新鄰居的人品,可惜死了三隻老鼠和七隻蟑螂後基本上隻敢繞路。

要不是有一絲希望,曹操會放自己回去,或者自己那個已經不對自己抱多大希望的老爹會派人來救自己,袁熙已經撐不下去了。每天一次的鞭刑據說已經是這裏最低的刑罰,而“一不小心”聽到兩個衙役還說之所以隻是每天打一次了事是因為上麵吩咐了,慢慢折磨,不要一次搞死……

還有每天必然聽到在這條冗長通道的那一頭,傳來犯人受刑那種鬼哭狼嚎的慘叫,那種能讓人靈魂怕得發抖的悲泣。

更讓人不安的是,每天晚上似乎還有如泣似訴的喁喁低語,好象就在自己耳邊說話,偏偏就是聽不清楚,聽說,那是被折磨死的犯人在跟新來的筒子們訴說冤死的不甘冤魂……

一排錦衣人進入袁熙無神的眼簾內,他麻木的抬頭看了一眼,迅速的麵上浮上一層如同撈到救命稻草一般的喜色。

“曹伯父,請放小侄出去啊!”袁熙如同所有的犯人一樣,聲嘶力竭的從粗大的牢欄中間伸出一隻黑乎乎的手去抓,可是離曹操的袍角始終有那麼一兩寸的距離。

兩個衙役才不管你是袁紹還是猿人的兒子,一見有犯人放肆,立即大聲喝罵著一腳踢過來,要不是力氣不甚大,袁熙失了一條腿,馬上又沒了一隻手。

令袁熙失望的是,曹操居然一臉笑嘻嘻的表情,象逗狗似的半蹲下來伸出一隻手,象是準備去捏自己的臉。

倒不是曹操刻意去羞辱他,隻是老曹最近逗狐狸習慣這個動作了,而且兩隻小狐狸也很給麵子,隻要老曹在場,它們就不放屁……

“賢侄……可還安好?若有不適之處,隻管跟曹伯父說。”曹操拍著胸脯大包大攬的說。

安好?袁熙哭笑不得,這大牢裏,安好得起來嗎?你沒見我一身的傷,瘸了條腿,身上的跳蚤多得象長了一層灰的黴?

“曹伯父,請看上與家父往日的交情上,放了小侄吧?”袁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希望博得這位曹伯父的一絲同情。

想不到曹操馬上就翻臉了:“交情?你在遼東勾連公孫二公子欲害小婿時,怎麼不想起交情?嗯——?”最後一個音拉得又長又重。

想起葳兒已經快五個月的身孕,曹操也有點怕,萬一這張鋒在遼東被害了,這女兒的一生的幸福不就完了嗎?還要拖著個遺腹子。

袁熙的臉一僵,還掛著的淚水和鼻涕都一時間忘記了繼續流。

曹操身後的郭嘉等人更是小聲嘻嘻哈哈起來,郭GG雪上加霜的說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這德性,跟隻流膿的蛤蟆似的,還敢打知機女人的主意?”

黃敘還裝模作樣的問道:“聽說打將軍女人主意的人都死了?”

文聘想想當年黃三被嚇得肝膽俱裂,屎尿齊流的樣子,點了點頭道:“還死得很慘。”

曹操回頭不滿的說道:“低調,一定要低調!不要嚇壞了‘賢侄’!”

眾人齊齊躬身一聲“喏”。

曹操又回複先前那種笑容可掬的樣子:“賢侄啊,好生在這裏安養吧,待到你父……嘿嘿!”

*****************************************************“這次孫策遣使求婚,大家怎麼看?”沒有涉及太敏感的問題,大部分曹操的心腹都出席了這次討論。

張紘這次來,帶了足夠的誠意,不但告訴了曹操袁紹要結盟江東共同對抗的意圖,同時更是謙恭的上了一表,大為曹操拍馬屁,顯得謙恭之極,雖然這裏麵難免有別的意思在內,不過馬屁人人愛聽,曹操也想一個辦法拉攏下這個頗有潛力的盟友。

劉曄、荀氏叔侄都在,以及剛剛歸來不久的張鋒和滿寵等人。

“如今江東已經是孫家天下,雖然還有當地士族不服,更兼山嶽作亂,但些時愚以為江東可聯不可破,若之為袁紹所聯,恐許昌腹背受敵也。”荀攸說的,也代表大多數人的心聲,現在大家一心一意準備跟袁紹決一雌雄,誰也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多一個敵人,而且江東六郡盡屬孫家,要打主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