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節(1 / 2)

選材一直在進行,不少所謂的“名士”都親自跑來應聘或者托人說項,以期進入朝庭謀得一職。

由於這次選材活動是公開的,許多不自量力的人紛紛自茬或者被推薦,希望從此能得道升天,光宗耀祖。

可是曹操又怎麼會選一些刺頭放到皇帝身邊跟自己對著幹?或者是那些隻會誇誇其談的清議之士。

有一人,孔融推薦了很多次,最後一次居然在回京敘職時親自把他帶過來了——彌衡。

許昌正月的天氣很幹很冷,路人來來往往都縮著脖子,兩手摜在袖子裏,嘴邊不時嗬出一道白氣,又迅速的消失在空氣中。

一輛馬車相當的華麗,窗簾都是紫色錦緞麵。四個車角上各掛了個銅風鈴,灑下一路的叮當之聲。

“正平大才,但是性子須要收斂些,切莫衝撞了丞相以及眾臣。”孔融已是四十有五,須發之間都可見斑白之色。

車裏另一人眯著眼,斜靠著車廂壁上打盹,兩條腿十分不雅的岔成八字狀伸得老長,跟正襟危坐的孔融形成鮮明對比。

“文舉兄省心,這些衡自理會得。再說憑小弟之才,丞相若是求賢若渴,當會降階相迎,小弟又怎會狂得起來?”言語中流露對自己才情的充分自信,正是彌衡。

孔融苦笑了一下,又不好明說你太囂張了。想起這幾年在青州,整天過著詩與酒交彙在一起的日子,眼前臧洪等人卻幹得有聲有色,漸漸的青州民眾安生,樂有所居,一切都條條有條。這才發現自己這些自命清高的人跟他們這些實幹派有何不同。雖然自己出門時路人也會行禮,可是臧洪那些人卻會有人跪在路中間,兩眼淚汪汪,那種出自內心的感激讓孔融的心也震撼了下。到底這麼多年,自己幹了些什麼?寫詩,嘲諷時政?

就連杜畿,韓浩,棗祗等人,也讓孔融覺得汗顏。開口閉口就是一連串的數字,多少多少戶籍,多少多少人口,每人每戶又有多少多少田地,每年賦稅又是幾何,全都爛熟於這些人的胸中。

平時沒見過這些人大魚大肉,偶爾也就是見他們在清點應徼之稅後滿麵紅光的跑去酒樓慶賀一番,卻沒聽過他們做過什麼詩,什麼賦的。

本來對推薦彌衡很有信心,可是這麼一想,心裏又沒了一點底。

他自己心裏很清楚,其實彌衡跟自己很象,一樣的狂,一樣的自負,看不起別人,隻不過他更加把這種狂表現在臉上罷了。

“正平,到了丞相府了,我要先進宮一趟,就不陪你了,自己小心些,記得……”

“要收斂些嘛?知道了,文舉兄好羅叱。”彌衡這才睜開了眼睛,雙目中的確有一種精花,通常反應比較慢的人,是沒有這種睿智的目光的。

孔融自驅車離開,彌衡一人站在丞相府門口。雙腳微分,仰頭挺胸,等著裏麵出來人迎接自己進去,最起碼也應該是丞相府裏的主簿之類吧?

站了許久,車裏的一點暖氣早就被吹得一幹二淨,雙腿都有點軟了,彌衡越等越不是勁,難道迎接自己要準備這麼久,不是找條紅地毯要這麼久吧?

跟自己大眼對小眼的,隻有府門口兩座巨大的石獅子,張牙舞爪的,嘴裏還含著個珠子。四個手持長戟的盔甲士兵,眼睛根本看都不看彌衡一眼,叉手而立,目光平視。

彌衡走到哪裏都是一片“才子”、“名士”的讚譽,見多了鮮花和阿諛,根本沒想到曹操壓根沒把自己當回事,隻是吩咐有人來了就徑直去找他。

所以堂堂丞相府的家兵才沒趕人,畢竟有些自命不凡的人性子都是有些怪的。萬一這就是要找丞相的人,自己喜歡在門口吹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