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下朝換了便裝,便興衝衝的直奔曹節那裏。
雖然已經誕下一子,已為人母,並已經被正史冊封為皇後的曹節並不喜歡所謂的母儀天下的排場。
劉協興衝衝的走到殿門口,兩邊侍立的宮娥正準備蹲身行禮,被劉協用手勢止住了。
手正要去推開殿門,心裏又一想,怎麼說節兒也是曹賊的女兒,他家出了這種事,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表現得太高興呢?
“暫且退下吧。”
“是。”
四個宮娥齊齊輕施一禮,躬著身子後退了幾步,繞過兩廂栽種得鬱鬱蔥蔥的青竹,消息在劉協的視線裏。
深吸了一口氣,劉協推開了殿門,發出吱呀的一聲輕響,不過曹節並沒有被驚動。她正背對著門口,坐在牙床上哼著一曲兗州方言的曲子在哄五歲的小“龍種”睡覺。
曹節的嗓音很細,曲調又柔又糯,象一隻手輕輕的撫平了劉協激蕩的內心,仿佛象一首能靜心平氣的“清心菩提咒”一般,讓聽見的人不知不覺有些溫馨的感覺,好象此時此地致身於幼年的父母懷中撒嬌一樣,忘卻許多不快和煩惱。
曹節仍然是一身最愛的素白長裙,腰身細得便是一隻手也堪堪一握,風拂楊柳般的身姿讓劉協盡管已經大婚多年一樣讓目光久久的停滯留戀不移開。
劉協小偷般的從背後一把擁住曹節,感覺到懷裏的嬌軀明顯的一抖,不過隨即又放鬆下來。
聰明的女人!她一定是先吃了一驚,又反應過來整個宮裏有膽量偷偷摸摸進來抱住他的隻有天子一人而已。
“陛下!”懷中人有些不滿的嬌嗔:“皇兒剛剛睡著,莫要驚醒了他。”
“且隨我去院中。”
遠處巍峨的宮城,樓閣殿堂重重落落,高大的宮牆鎖住了外麵的天地。遠遠的一排宮娥、黃門屏氣凝神垂手侍立,而他們圍著的隻是一對素衣的年輕人,誰會相信這麼一對居然會是這高大巍峨的宮城的主人?
也隻是宮城的主人而已,而天下,幾乎跟這劉姓沒什麼關係了。
可是這對年輕的主人此時卻表現得很高興。
一襲烏黑的長發僅僅是插了一隻金釵,表現得跟這位年輕的國母的尊貴身份毫不相衫,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居然是沒有一樣首飾,簡潔的就象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這麼大人了,還象一個孩子一樣頑皮,喜歡捉弄人。”雖然已經是稱得上是老夫老妻了,曹節卻依然象未嫁之身一樣,對劉協牽了她的手而臉紅。
“跟你在一起,還是做回自己最好。”劉協僅僅捉住那隻柔荑還不滿足,還輕輕在手背上摩挲著。
“有這麼多人看著呢,”曹節好象特別容易害羞,雖然遠處的人都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往這邊看,可是曹節一樣用袖子遮了臉,嬌羞不已。
“哼,”劉協在自己的地盤男人之氣大增,“朕要做什麼,誰敢多說半句?”
“又來了,”曹節格格的笑道,“知道天下你最了不起了。”
可是這一句,劉協的臉色卻有些黯淡了下來,拉著曹節的那隻手也鬆開了。
“陛下?節兒又說錯話了嗎?”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拂過劉協的心田,好象一場甘霖,讓久涸的土地又重新煥發了生機。
“哪裏,朕今日開心著呢。”
“哦,是什麼事讓陛下如此開心呢?告訴臣妾也開心一下?”
“呃……”劉協當然不會說你家裏出矛盾了,隻說是百濟來朝而已。
兩人正在說說笑笑間,一個小黃門在遠處不時的探出頭來,看兩人在言笑又有些躊躇不前的樣子。
劉協卻看見了,喚道:“可有甚事要奏?”
那小黃門忙三步並了兩步跑上前來,“陛下,華大夫帶了十幾位大臣要求見駕。”
嗯?
這個華歆搞什麼鬼,有事不在朝上的時候說,非要退朝巴巴的跑來?還帶了一幫子人?
劉協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覺,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曹節一直愣愣的看著劉協的眉頭皺了舒,舒了又皺,出聲問道:“陛下,不如臣妾先行回去陪皇兒,陛下正事要緊。”
“好吧。”劉協整了整有些皺的衣領,站起身來,神色從那個戀妻愛兒的丈夫又恢複了那種在朝堂之上波瀾不驚的平靜。
“傳華大夫承德殿見駕!”
……
劉協換了無憂履,五爪金龍服,頭戴白玉冠從後門進了承德殿,一時間正在竊竊私語的十幾人都靜了下來。
“諸位愛卿有何事?速速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