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抬著周師傅的棺材,把他送進焚化爐的時候,我就在心裏說,我一定有以某種形式,把周師傅的事情給寫下來。
三年前,生意失敗,窮困潦倒的我忽然突發奇想,為什麼不把周師傅雄哥這群朋友的故事,寫下來跟大家分享呢?趁著自己還活著,給這群們想著來到南非可以找到發家致富的金礦的朋友留下點什麼?我們常常把芸芸眾生比作螻蟻,他們死了,也就是像被我們有意或者無意掐死的螞蟻,死了就死了,誰會去管?誰會去理?
或者這裏麵還有自己的一點點小九九,老祖宗不是告訴我們嗎:書中自有黃金屋。。。。。。但到了今天才曉得,這老祖宗忽悠了我們幾千年,現在親自實踐了一下,才知道什麼叫做窮鬼書生,賣字為生的人,就別想著什麼黃金屋了,能吃飽飯就已經算是幸運的人,前幾天看新聞上說二月河先生仙逝了,像他這樣的大師,不知道心中是否有找到黃金屋的感覺。
跑題了,總算寫完了,寫到今天,才發現自己還真的是老了,本來隻是打算寫二十萬字的一部類似於回憶錄似的作品,嘮嘮叨叨地一下子就寫了整整兩年,中間幾次想放棄,但都被自己在焚化爐前的承諾所驅使,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繼續往下走,或者明天就可以去一趟南華寺,在骨灰堂,對著周師傅的骨灰盒說一聲,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南非之亂,全世界聞名,無奈命運就是這麼造化弄人,把自己安排到了南非生活,被刀捅過,被槍子傷過,還好,到今天還沒有被閻王爺召喚過,本來是一個無神論者,但在一次次與死神擦身而過之後,終於感覺到了教堂大廳的安靜祥和,難道還真的有上帝愛世人這回事?
我佛慈悲!耶和華也會搭救世人,為什麼我們人類就要活在這麼一個紛爭不斷的世上呢?
那一天見到光頭平,這夥計還真的老了,可能是好久都沒有剃頭了,本來光亮的頭皮上,竟然長出了一層花白的短發。記得第一次認識他,是在華人聚居的伊登維爾的一家夜總會,當時他跟另外的一群黑幫為一個長得稍微周正一點的小姐而開片,那西瓜刀耍得,簡直就是秒殺《古惑仔》係列。。。。。。可今天看起來呢?五十出頭的光頭平,竟然眼睛中,還多出了一份慈祥,記得我們在喝茶的席間,一個黑人老頭站在門口要吃的,這家夥二話沒說,就把一籠剛端上來的叉燒包給了要飯的黑人。
我靠!這太陽從西邊出來啦?沒有,太陽還是那個太陽,從東邊出來,從西邊落下,自然規律,不會改的,改變的,卻是我們這些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還在做鮑魚?”
“不做這個做什麼?”
“不是聽說最近警察抓得很緊嗎?”
“再抓得緊,人還是要吃飯。”
對呀!人終究還是要吃飯的,為了這張嘴,看來。。。。。。
雄哥死了,死在了番禺監獄,也就是跟張子強同一個地方。
水手死了,死在了南非的監獄,去幫他收屍的時候,才發現內髒,眼睛已經被全部挖掉,當我跟獄鎮部門交涉的時候,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不知道!
不是94年***上台後,南非就提倡人權,平等,自由嗎?那這些事,又該怎麼解釋?
雄哥他們,一群香港混不下去的蠱惑老,也可以說是一群被這個世界淘汰的人,或者他們是坐著發財的夢而來,可惜的是,他們卻永遠活在夢中了。
一個台灣人,收留了雄哥的二奶娜娜和他的一雙兒女,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也不知道雄哥在天上,或者在地獄看到這裏,他會有什麼感想呢?
終於寫完了,這群本來要資助我把生意做大的黑道人士,一群跟我們平常在影視節目裏見到的一群印象截然不同的黑道大哥們,也抱著他們的夢,煙飛雲散了,或者像光頭平,像蝦仔那樣還在做著這種非法的勾當的人們的下場,最後會跟雄哥一樣,但是看到咋色鬼跟他的黑婆老婆守著那家隻有十幾台針車的小工廠,每天為了討賬,付賬而頭疼,而焦脆的時候,還是覺得,光頭平和蝦仔他們是對的,遲早都要被社會淘汰的,現在隻不過是在苟延殘喘而已。。。。。。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