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之內的經濟增長和長期之後的社會動蕩,我們麵臨著選擇。
商務部建議國務院對外資進入房地產重新鬆綁,的確可以刺激短期之內房地產的投資,增加各地政府賣地的財政收入,提高GDP的增長率。然而,恰恰是這種可以帶來表麵繁榮之因素的背後,蘊藏著引發未來經濟和社會動蕩的導火索。正因如此,任何刺激經濟的政策必須通過政治家政治智慧的過濾,否則,不加選擇的刺激政策所造成的經濟與社會的烈焰會燒掉自家的眉毛。
中國的房地產業聚集著大部分民眾的無奈,而這種無奈正在轉變為集中的憤怒。當商務部表態要求國務院重新鬆綁外資進入房地產行業的報道出現之後,引發了媒體和網絡的一片譴責聲。這僅僅顯露了百姓情緒的一角。各級政府需要GDP,但是各地百姓需要生活。長期以來,在各級政府官員層層加碼追逐GDP,追逐大工程,追逐引進外資排行榜的過程中,本該履行公共管理職能的各級政府已經墮落為逐利資本的同謀。資本是把雙刃劍,因此,資本需要約束。深諳資本本性的西方政治家和西方理論家無不要求“節製資本”,而當代中國是唯一在政府行動上不提倡“節製資本”的國家。在日本,哪怕是生產洗發水、開超市的外資企業都要受到約束。比如,日本政府規定外資日化企業在日本的代理商不得超過50家,並且廣告支出受到嚴格控製;外資建大型超市需要取得當地社區民眾投票同意,並且規定開業時間不得超過下午5點。日本商務官員頭腦很清楚,跨國公司要擴張,但本土中小企業也要活著,而後者才是增加就業,維持民生的主要力量;他們還知道,接受跨國公司的公關和賄賂就相當於接受外資的綁架,遲早要出事;當然,他們也沒有引進外資的考核和GDP增長的排名。發達國家的商務官員十分清楚,本國資源往往不可再生,本國市場決定著民族產業的成長空間,本國企業股權可以為本國國民和政府創造持續的收入。因此,美國、歐洲、日本、澳洲、印度、俄羅斯等經濟發展有序的國家,無不像保護自己眼睛一樣保護著本國的資源、本國的市場和本國的企業股權,並在自由貿易的招牌下巧取甚至豪奪海外的資源、海外的市場和海外的優質企業股權。與此相反,長期以來國際市場日益泛濫和貶值的垃圾美元,可以在中國不受節製地掠奪金礦、煤礦、石油、稀土、產業股權和金融股權,這在世界經濟發展史上,除了殖民地之外,對於一個主權國家而言是罕見的。
與西方列強相比,中國是當今世界上唯一一個經濟不設防的國家。在各級政府官員的頭腦中,隻有GDP的概念以及以GDP來量化的政績概念,沒有經濟安全、產業安全、金融安全的概念。因為那些以出賣土地、出賣環境、出賣資源、出賣股權、出賣國家經濟安全來換取地方GDP排名靠前的地方官員不僅沒有受到處罰,而且還平步青雲,更加權貴。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這樣的晉升製度無疑在告訴各級行政領導“引資有功、賣國有理”,何談“經濟國防、產業自主、金融安全、民生第一”?
有一位地方縣官把某礦產以1.3億元人民幣的低價賣給外資投行之後告訴筆者:“我也心疼啊!如果自己開采,收入夠我們縣花30年了。但我隻能賣,我頂不住上麵的壓力。”他歎息道,再這樣賣下去,全國縣級以下的資源將全部被外資控製,其實,這些資源是民生的基礎和國家穩定的基礎。基層地方官員的無奈也曾經發生在金融領域。中國銀監會要求國內商業銀行設立基金管理公司必須將49%以內的股權出讓給外資金融機構。商業銀行的行長們擔心被貼上“反對改革開放”的標簽而被拿下,隻好保持沉默並接受上級的要求,外資輕鬆獲得了全世界最廉價的基金管理公司股權。基金經理們告訴筆者,這些外資金融機構對基金管理公司的資產管理業務毫無幫助,但是每年卻可以從公司分紅中取得數倍於資本金的回報,1億元的投入,每年可以分走幾億元。股權的一時流失造成了分紅的永久流失。優秀的基金經理們把這種出賣民族利益的悲哀化作集體出走的行動,更多的抱怨和傳說隻在民間流傳。
中國大部分民眾在經濟增長中反而變得相對貧困甚至絕對貧困,其根源在於國民財富的持續大量的流失。
在諸多製造貧困化的工具裏,房地產在中國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在靠近上海浦東金橋工業區的一個外資樓盤,新推出來的公寓樓已經賣到每平方米4萬元以上,在路對麵更靠近市區的另一些樓盤數年前隻賣4000元。這再一次讓我們驚歎外資房地產企業在中國的暴利。但是,在暴利的背後是被綁架了未來的購房者和那些辦理按揭貸款的國內銀行(銀行的後麵還是國內的儲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