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洛衫的到來,本來,也算是一個意外。
他從小便知道自己擁有“嗜血”的靈魂,但是,直到林泉鎮那一戰之後,他才真正意識到,這種力量有多麼可怕。
那是根本停止不下來的殺戮渴望,死亡似乎不再是一種恐怖,反而是一種盛宴,令他完全沒有辦法控製揮劍的手。如果不是佩兒那一聲驚呼,他的意識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重新回到自己手中。但是,盡管是終於從血腥和殺戮之中蘇醒過來,他也仍是心有戚戚。如果繼續這個樣子下去,他會做出多麼恐怖的事情,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去想象。
所以他選擇了離去。盡管丟下受傷的佩兒之時,他心裏也像是被刀子重重地割過。
林泉鎮的火海漸漸成為了身後的背景,洛衫不敢再走大路,隻是順著林泉河漫無目的地禦風前進著,一路經過市鎮,他都不敢進去駐足休息,隻能在樹林裏隨便摘些野果充饑,渴了便在河裏飲水。雖然艱苦,但終於不必牽扯到世間爭鬥,也不必再動武。
然而,那一天清晨的時候,他正坐在樹下閉目養神,驀然一陣婦孺的呼喊之聲從遠處傳來,叫聲淒慘尖利。他驀地睜開眼,右手下意識地按上了劍柄。雖然他立誓不再殺戮,但是,如果有不平之事,他還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禦風之術一旦發動,多遠的距離也是瞬息即至。映入他眼簾的是幾個身穿黑袍的法師,正七手八腳地擒住了數名婦女,淫笑著撕開她們的衣服便要施暴。幾個男子的屍首橫在一邊,顯然是她們的家人。婦女們哭喊著,卻絲毫沒有反抗的力量。然而驀然之間,眾人眼中似乎閃過一道寒光,一名魔法師的動作忽然停下了,眼中顯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隨即脖子上現出一道血絲,頭顱居然在瞬間被斬斷,鏘然落地!婦女們都嚇得呆了,而剩下的幾名法師也不由大驚失色,提著褲子跳起身來,舉起法杖,卻隻見到十餘步之外洛衫冷峻的臉,以及閃著血光的長劍。
“滾。”他似乎在竭力控製著什麼,鮮血順著長劍一滴一滴地墜落,他卻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隻是低聲道。“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在我的麵前出現。”
“轟!”回應他的是數道黑色的光束。洛衫臉色微變,身形晃動,居然在瞬息之間便躲過了對方的攻擊,揮劍向法師們擊來。又是一道光芒,在法師們麵前彙成了暗色的結界。洛衫步法已然發動,躲避不及,居然直直地便撞了上去。法師們頓時喜形於色。要知道不論劍士的劍法多麼高明,但人力總是無法與魔法相抗。他們集數人之力組成的這一道“黑之障”攻守兼備,暗含著極其厲害的後招,對方既然當麵撞上,必然會遭到隱藏其中的法術力量當頭痛擊。這個年輕的劍士,恐怕已經屍骨無存了。
然而,隻是一個瞬間,“黑之障”的結界已然崩碎。洛衫高舉長劍,猛然一擊,劍刃中居然隱隱發出白光,似乎是蘊藏了極其厲害的魔法,這迎麵一擊其勢洶洶,勢如破竹!
法師們大驚失色,他們完全沒有料到洛衫劍術固然驚人,法力更是強大。他們每個都是靈神殿中極其強大的術士,幾乎都有初級‘人師’的水準,數人合力,除非是明光這樣人皇級別的高手,才能夠一招擊潰。然而洛衫隻是簡單地一擊,便輕而易舉地攻破了他們合力鑄成的結界,這樣的實力,這樣輕的年紀,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慘叫聲中,幾名法師紛紛被洛衫長劍斬中,或是頭顱飛出,或是身軀斷折。這樣彙聚了魔法力量的攻擊是如此無堅不摧,雖然洛衫手中隻是一柄極其普通的鐵劍,但卻如同切金斷玉的寶劍一般勢不可當。鮮血從他們的軀體裏噴濺而出,幾乎灑了洛衫一身。
就在這時,洛衫隻覺得一陣恍惚,似乎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又再度蘇醒了過來。咆哮著,想要衝破軀殼的桎梏。那些漫天飛濺的鮮血似乎勾起了他身體裏的某種欲望,殺戮,殺戮,殺戮,有什麼在咆哮著,就如同當初黑暗之神瑪卡斯一般,幾乎占據了他整個身體。
“長劍創世,劍神再臨。”忽然之間,有一個清越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穿透了那些占據他心靈的吼聲而來,令他的神智瞬間一清。“來者是誰?”洛衫長劍猛然一揮。“是和這些家夥一路的麼?”僅僅從那個聲音之中,他便判斷出對方實力驚人,不容小覷。既然未知是敵是友,那便必須做好防備。瞬息之間,魔法結界已然籠罩周身。“也是本座今日運氣好,居然在這裏撞上了你。聽說你重創了哥特,實力相當不錯嘛。”那個聲音冷笑起來,一個藍衣的中年人在這時候出現在洛衫眼前,手中是兩柄短劍。“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你連哥特那個家夥都打不過,又怎麼能作為我奧爾登的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