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長路漫漫(3 / 3)

“沁妍,你別說了,我都知道。”洛衫閉上了眼睛,想到洛夫古德子爵深沉的心計和陰謀,再想到佩兒,當真是心如刀絞。“你累了吧,我帶你去屋子裏休息,順便,帶你見一個人。”

“嗯。”沁妍連續趕了兩天的路,此刻已然是精疲力竭,躺在洛衫的懷裏,感受著少年的體溫,不由感到巨大的安詳。而此時洛衫心中想到的卻是那個活潑的金發少女,在他懷中漸漸冰冷的身體,以及那越來越輕的喃喃細語。在經曆了那麼多之後,不論是怎樣的溫柔,都已經不能打動他的心了。

和沁妍在一起,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那樣簡單安寧的生活,曾經是他唯一向往的東西。然而,如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又怎麼可以容忍自己貪戀溫柔,在平靜之中,忘掉過去這許多的責任和仇恨?

盡管,一段平靜的生活,或許也是佩兒所希望他能夠過上的,或許佩兒拚掉了自己的性命,所為的也隻不過是他簡單和平的幸福。然而,不論佩兒怎麼想,他始終不能容許自己就這樣下去。

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自從蕭雨山化霧而散之後,他的肩上,便已經負上了無限沉重的擔子。這份重擔無法得到解脫,除非他攻破靈神殿,救出父母雙親,以及蕭雨山那個被抓獲了數十年的弟弟,蕭天。如若不然的話,這份重量會一直壓在他的心裏,壓住他的生活。

然而,要完成這個使命,他恐怕會付出生命的代價。光是一個明光,他就已經未必能敵,何況靈神七殿各殿主雖然此時已然開始逐漸凋零,但戰力完整的仍有五六人之多。而洛衫此前唯一的盟友洛夫古德山莊,也因為洛夫古德子爵自己的野心而轉而成為敵人。他此刻正夾在這極其強盛的兩方之間,哪一方的實力都遠勝過他,然而,他卻必須與這兩方同時為敵。

這是一場明知不可勝的戰役,然而,他卻不得不戰。

至於未來,至於前景……此刻的洛衫,已然考慮不到那麼多。

沁妍……沁妍……

這個白衣的少女,偏偏在洛衫墜入黑暗的時刻出現,又偏偏在他即將麵對最後的決戰的時刻,再度闖入到他的生命之中。就在這樣他已經決定傾其所有付諸一戰的時候,又帶來了溫柔和寧靜。這兩種生活截然不同互相衝突,甚至是你死我活,一個是非麵對不可的責任和宿命,另一個則是此生所向往的美好結局。兩者就這樣在同一時刻相遇,令洛衫一時不由茫然。但是,戰鬥的道路已經無法變換,在他的身上,有那麼多人生命的重量,洛衫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自私地選擇逃避,選擇美好但不負責任的隱居。

風在耳邊吹過,微微有些刺骨的寒意。洛衫望著懷中微笑著沉睡的白衣少女,心如刀割。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已經決心背水一戰的時候,又聽到你的消息,又見到你如花的笑靨和動人的身影。這一切本應該是在大戰結束劫後餘生的時候,腦海中慢慢浮現的場景,雖然那時的靈魂或許已經殘缺,生命或許已經走向盡頭,但至少能夠帶給自己一個美好的幻象,在沉醉中緩緩走向終點。而不是現在這個時候,一切都尚未開始,結局充滿了黑暗的預期,但那個人卻又偏偏出現,令原本堅不可摧的信仰再一次麵臨崩潰的邊緣。不,不會崩潰的,因為有另外一個女子的生命作為粘合劑,令這種信念堅若磐石。

而如今,一切都尚未開始。

結局,又怎能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