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進得雅間,見李莫憂以手支頜半倚在桌上,杏眼微微眯起,似很疲倦的樣子,便說道:
“李側妃若是要睡也換個地方,這裏風寒水汽重,可不要受了涼!”
李莫憂早已聽得魏媽媽報說安王妃過來了,當下坐直了身子,輕笑著說道:
“安王妃真是好心,換了別人不一定會提醒我這些!”
明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今天你強自撐著病體到此來,不會隻為著跟我說一兩句好話吧?”
李莫憂沉默了一下,臉上妝容太重,看不出她什麼表情,隻見她嘴唇動了一動,卻說不出什麼話來,猛然站起身,直直朝明珠跪了下去。
旁邊魏媽媽大驚失色,也跟著跪下,對明珠磕了頭,流淚說道:“安王妃可憐我們側妃罷!她懷了身孕,隻怕傷了身體,老奴替側妃跪著!老奴給王妃娘娘磕頭!”
明珠先被李莫憂弄得莫名其妙,魏媽媽再來這一招她更加不耐煩:“把你家側妃扶起來!有事說事,別弄得神神秘秘的!”
魏媽媽起身來扶李莫憂,李莫憂推開她,含淚對明珠說道:
“我有求於安王妃,怎能沒有誠意?媽媽你出去吧!”
魏媽媽遲疑了一下,心疼地看著李莫憂,最終得了她示意,退出去,反手掩上門。
明珠說:“如果你不想肚子裏的胎兒掉落,便繼續跪著,我不攔你!”
李莫憂怔了怔,果然趕緊爬起來,又多嘴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這些?”
明珠笑了一笑:“我知道的事多了,好心教你,別不識好歹!”
李莫憂低下頭:“你聰明無雙,慶王當日愛你不是沒有道理!”
“爽快點說吧,找我什麼事?”
明珠不搭她的茬,走到主位上坐下,冷眼看站在屋中央的李莫憂,對她沒一點好感——好好兒的做什麼側妃,還跟姐姐共侍一夫,真是有毛病!姐妹倆相貌身段一模一樣,差別隻在於氣質神情有些微的不同,慶王那樣俊雅清爽一個人腦子也有問題,娶兩個相同的妻妾,光是想到會經常喊錯名認錯人這一件就很替他煩惱!
李莫憂咬了咬唇,說道:“不為別的,想跟你要回我們王爺送你的綿玉笛!”
明珠一楞:綿玉笛?那不是自家大哥給弄來的嗎,幾時變成慶王送的了?
她不動聲色:“李側妃真敢亂說話,我什麼時候得過慶王的笛子?綿玉笛又是什麼樣?你告訴我!”
“你可以不承認,但隻看在慶王對你的好上,還給他吧!他需要綿玉笛,他最近煩心事太多,有了綿玉笛,能解決一些大事情!”
李莫憂揚起一張妝容妍麗,略顯僵硬的臉兒看著明珠,眼睛裏有期待,更多的是試探和幽怨不甘。
程敏告訴她,不確定慶王是否把綿玉笛送給了明珠,他曾無意聽到慶王和董明誌談及明珠,董明誌那時說要為明珠尋一支好笛子,慶王聽了也不說什麼,隻是微微一笑。之後他時常拿出來賞玩吹奏的綿玉笛就不見了蹤跡,仿佛他從沒有過這件寶貝一樣,提都不再提起。
李莫憂問程敏:綿玉笛到底有什麼好?程敏隻說了一句:眼下這綿玉笛可解慶王煩心事。得回玉笛最好,若不得,也不必過於糾纏,隻如此這般轉告安王妃一句話即可!
她便知曉那綿玉笛的重要了,心裏極度不舒服,怨慶王對明珠毫無保留,什麼寶貝都給她,結果明珠嫁作安王妃,寶貝都跟著歸了安王府,他落得什麼好?現在和他一條心的是李氏姐妹,是懷了他骨肉的枕邊人李莫憂,他總該清醒了吧!
明珠皺眉看著李莫憂:“你若要這麼說話,我便不顧情麵,使人帶了你出去!如此胡言亂語,教人聽見是何道理?”
李莫憂含淚道:“我自己的丈夫自然還得我來心疼!安王妃莫怪我放肆無禮,等有一天你也懷了身孕,便能理解我為夫為孩兒的一片苦心!”
明珠冷笑:“你的丈夫?這話且放著吧,輪不到你,慶王妃李莫愁還在那好好的呢!你生了兒子充其量也就是個庶子,操的什麼心!”
李莫憂僵了一僵,眼見明珠起身要走,忙攔住她:“安王妃不肯把綿玉笛還我也就罷了,但請再聽莫憂一句話!”
“說吧!”
李莫憂一字字清晰地說道:“城西沈家花園今日免費開園,道是紫金花首日綻放,為酬答新老賓朋,大開園門迎貴賓賞玩。安王妃若想取回遺失的玉佩,可趁早去到那園中,靜香樓四層左側清風雅間內,有人在那裏等你!”
說完不待明珠發話,自個兒急忙轉身離去。
有點惱程敏,隻讓她轉告這麼一句話,卻不告訴她是什麼緣由,明珠為什麼遺失了玉佩讓人撿去?雅間裏是誰在等著她?如果是慶王怎麼辦?程敏笑著安慰她:絕對不是慶王。具體那人與明珠有什麼過節他也不很清楚,交待過來是一回事,辦不辦得成又是一回事,人家不傻,怎肯隨意泄漏隱私?
明珠隻楞了幾秒鍾,立即跟上去:“等一下!你身子不便,我送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