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到書房,福至立即向他報了好幾樁事,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分輕重緩急,一一處理了,最後趙源傳來的消息讓他決定出去一趟,反正又不出王府,隻在南側院。
封端關在那裏,從昨晚到今天近中午,任趙源怎麼軟硬兼施地逼問,他不吐露半個字,安王事先交待不要動粗,因而趙源拿他沒辦法。
安王屏退左右,獨自走進關押封端的房間,房間裏布置得像個書堂,素淨清雅,對門正中牆上掛了一副意境悠遠的山水畫,封端正背手站在那裏觀看著那副畫,看了一天一夜,他還沒看夠?
安王徑直走到正位上坐下,寒星一般的雙眼看向封端:“百聞不如一見,京城豪富,名商封端,原來如此年輕!”
封端怔了一下,看向座上的安王,慢慢跪下行禮:“在下封端,見過安王殿下!殿下說笑了,在下年近而立,家中資財,多靠祖上積累而來,在下並未出得多少力氣!”
“如此說來,若是將你名下所有資財,歸之於國庫,你也說不得了?”
封端頓了一下,沒有抬頭:“若是國家需要,收歸國庫,在下無話可說!但求讓在下完好歸去,照看妻子兒女,保得一家團圓!”
安王哼一聲:“你倒是分得清楚,錢財身外物,留得性命,一家子團圓才最真切!既擔心妻兒無依靠,為何不肯將所做之事說出來?”
“不知殿下要在下說什麼?”
安王看著封端身子搖晃了一下,想起趙源說此人不肯吃飯,從昨日起什麼也不吃,看來他還蠻惜命的,怕安王府給他下毒?
“起來吧!”安王淡淡說道,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說話!”
封端站起來,謝了座。
安王說:“其實並不想為難你,知道你是個本份的商人,有嬌妻愛子,幸福美滿之家,徹夜不歸,封夫人年輕嬌弱,隻怕會十分擔心,若是也如同你一般,不吃不喝,病倒了怎麼辦?隻要你肯說說玉煌其人來自何方,他的一些情況,便放你回去與家人團聚!”
封端從昨日被關在這裏,與外界毫無聯係,知道家裏黃詩真肯定難過著急,她有一個毛病,一急就胃疼,他此刻聽安王提及,心裏更是火燒似的,硬扛了一夜不肯說的話,現在不得不說了,他估計著此時說什麼,對玉煌應該也不存在什麼危險了。
當下便將如何在往來於西域的商路上遇馬匪,玉煌救了他兩次,兩人從此成為好友,兄弟相稱,他將封家別院借給玉煌居住,玉煌並非中土人士,乃是西域某國尊顯,來中原學習中華文化等情況,全部說給安王聽。
安王怔住了:他猜得沒錯,玉煌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在我朝住了多久?”安王問。
“據他說十來歲上就來了,隱居於民間,所以言行舉止,禮儀談吐盡與我們中原人無二。他學的是中原武術,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其人最重情義!但我與他相識,隻在這兩年間,原本一直以為他是我朝人氏,隻在昨天,忽然告知要離去,我匆匆到城外見了一麵,便走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明珠昨日在城外神情怪異,抑鬱不樂,也是因為送走了玉煌?
安王不禁心裏微微一陣氣悶。
“隻有你一人去送行嗎?他在京中沒有別的朋友了?”安王問封端。
“他秘密離去,並未告訴別人。本意還想留下一天兩天,想伺機說服一位朋友一同離去。想是剛好在城外見著了那位朋友,立即遣護衛回府拿一些必須帶的東西,順便跟我說一聲,我才急忙去見他一麵,僅僅說得三兩句話,有一對紫雕飛來,他說那是他從小養大的,必須帶走它們,急著去追趕,便與我分手了!”
玉煌難道還想帶走明珠?豈有此理!
“你說那紫雕是他養大的?”安王沉吟著問道。
“他是這樣說的:我的紫雕,我從小養大的神鳥!”封端回憶玉煌的原話。
安王弄明白一點:玉煌跟和月國使團正使阿則孜有關係!
他走到門口,召來趙源,讓他仔細去查和月國王室的人員關係。
轉回來繼續問封端:“那日在綢緞鋪,本王借你家夫人絡子一看,可知是什麼原因?”
封端垂眸:“在下不敢妄猜王爺心思!”
“本王說過了,那絡子與我安王妃的絡子編得一模一樣!”
封端楞了一下,不大明白。
“你家夫人是從玉煌手中借來玉佩照著打的絡子吧?那塊寫著“明珠”二字的玉佩,其實是安王妃送給本王的!”
封端呆呆地看著安王,頭腦大亂,還是理不出頭緒來。
“玉煌拾到了本王遺失的玉佩,隨後又認識了安王妃,或許你也見過,他們一起去到你家!”
封端臉色蒼白,雙腿發軟:“明、明小姐?”
“玉煌其實是本王追查的人犯,你不但窩藏他,還看著他帶了安王妃去到你家,秘而不報,可知此罪不輕!若追究起來,不但你,你嬌妻稚子,都難逃一死!”
封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安王磕頭:“王爺聖明!是在下的錯,千刀萬剮,毫無怨言,可憐我妻兒無辜,望網開一麵,饒了他們罷!”
安王看著他,無動於衷:“聽說封夫人是青州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