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晨霧還在院中縈繞未散,秦媽媽就在房門外用平緩的聲音叫起,安王自己心裏也警醒著,剛叫了一聲就聽見了,看看明珠睡得正香,便先穿衣起來,讓侍女們進內室備下熱水,複又遣了人出去,關上門,用大帕巾包住明珠,笑著將她抱起,走進內室,兩人一起泡進盛滿熱水、蒸汽騰騰的玉池子裏。
明珠被他抱起時已經有了知覺,半睡半醒間忘記自己沒穿衣裳,知道他想弄醒她,卻懶得睜開眼,以為他隻是抱著她轉一圈就放下,直到突然被浸入水中,那種淹沒的感覺刺激到她了,一激靈跳了起來,驚呼著想要逃開。
安王大笑著,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小懶蟲!看你還睡不睛懶覺了?害我早上也不想起床!”
明珠睜大眼睛四處一望,到底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握起粉拳捶打他:“壞蛋!以為又掉河裏去了,嚇死我!”
安王忙不迭地安撫:“是我的錯,嚇著小心肝了!不用怕,這是暖水啊,咱們好好兒在家裏,在玉池子裏泡著呢!”
到底不習慣大白天****相對,明珠紅著臉扯了大帕巾遮住自己:“這樣子算什麼嘛,一點隱私都沒有了,一個一個洗,先放我出去!”
安王以手捺水,輕輕揉搓她粉嫩瑩潤的香肩、後背乃至前胸那雙柔軟雪白、輕輕顫動著的小兔兔,霸道地說道:
“不準有隱私!夫妻間不僅要交心,還要彼此認清對方身體……以後我們天天這樣,一起洗澡!”
“不要……”明珠無處躲藏,被他捺拔得渾身酥軟,氣息不穩,終於忍受不了,轉而將他撲倒:“我來替你洗吧!我來了……哈!這是什麼?看我捉住一條魚……”
“明珠……不!小壞蛋……小心肝……”
內室裏不時傳出笑聲,吵鬧聲,爭執聲,拍打在肌膚上的清脆響聲,還有水聲,諾大一個內室,兩個人的世界,聽著卻似乎混亂得難以想像。
好不容易兩人沐浴更衣出來,侍女們進去收拾,一個個都驚呆了:一向幹淨整潔的內室亂得沒法落腳,水磨冰紋玉石地磚上全是水,王爺的外袍、中衣褲東一件西一件亂扔,精鋼木架子上所有的精紡細棉布大帕巾,二十多條有餘,全部被拉出來用過,也扔得滿地都是,能盛裝得下八大桶熱水的白玉池子裏,僅剩得三分之一,連靠牆邊備用的四桶熱水都被倒得一滴不剩,水漬印子甚至漫延到紫檀木雕花隔扇外邊的席榻上,四邊兒粉紅色帷幔更是不用說,濕嗒嗒滴著水……王爺和王妃怎麼回事啊,一大早上的,兩個人沐浴呢還是打水仗來了?
百思不解,侍女們隻有老老實實收拾殘局,把內室清理幹淨。
外邊安王和明珠在琴棋書畫和秋痕的服侍下梳妝打扮,自然是盛裝隆重,彰顯華貴尊榮。秦媽媽讓人將早點擺進來,安王自知剛才和明珠光顧貪玩,耽誤了時間,草草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卻守著明珠把魚粥一口一口吃完,然後拉了她,匆匆出門。
明珠一邊走一邊說:“我想著該帶點什麼東西……”
安王回頭看一眼簇擁在後的侍從侍女:“有阮媽媽和秦媽媽打點,該帶的他們應都帶著呢,不必擔心。”
明珠遠遠瞧見秋痕和雪兒走在人群中,秋痕好像背了她平日出門總背著的那隻繡花錦囊,想著那裏麵也有幾樣常用和可以應急的藥丸,便不再說什麼,聽了安王的話,坐上軟轎,往二門去登輦入宮。
張總管卻來稟報:京城富商封端在前院客廳等候多時。
安王一怔:“一介商人,他來做什麼?”
明珠說:“王爺去見見他吧,他答應我的事兒辦來了!”
吩咐侍女和媽媽們陪侍王妃先上車輦,安王自到前廳見一見封端。
封端給安王行禮畢,引他走出王府大門,指著階下一溜兒封得嚴實的八輛馬車,說道:
“前幾日安王妃去到在下家中,與拙荊一同觀看了舍下暖棚中養的各種花卉,安王妃看中了這八缸待放的荷花,著在下好生看護著,催它盡快開花,並於今日送到王府來,在下幸不辱使命,八缸荷花盡數盛放,新鮮華美,嬌豔欲滴。在下為防寒風吹拂,小心封存於車內,王爺直接帶進宮,呈獻於太後麵前即可!”
安王走下台階,封端揮一揮手,立即有人將八輛馬車上的四方擋板盡行揭開,露出八隻大水缸,每隻約莫要三四人方能合抱得住,一隻水缸就是一方小荷池,荷葉碧綠清翠,幢幢如傘,挨挨擠擠撐出缸來,盛開的荷花朵朵碩大而豔麗,或粉紅或潔白或淡紫,精致嬌美得不像是真的。
安王微笑著輕輕搖頭:明珠是個精靈,有意無意地她就挑中這一份珍貴而出眾的賀禮,不用說,老太後必定歡喜得無與倫比——沒有人比她更愛荷花的了!